夜色很暗,篝火快灭了。叶无涯坐在地上,手里拿着一颗深红色的内丹。这是洛云从韩立山尸体旁找到的黑色玉牌后交给他的。洛云说:“这是三阶血狼的心核,炼成凝元丹,能帮你稳住化海巅峰的修为。”叶无涯点点头,接过内丹。手指碰到内丹时,识海中的玉简轻轻震了一下。
沈玉璃靠在石头上,左手按着右肩的旧伤,发间的玄冰簪一动不动。她闭着眼睛休息,呼吸平稳。光翼已经收回体内,但她的背还是会疼。血狼王站在高坡上,耳朵竖着,鼻子不停嗅风里的气味。它没睡,也不敢睡,这片荒原太危险。
叶无涯架起丹炉,用神魂点燃火焰。火焰是青白色的,从他掌心烧到炉底。他把心核放进主药位,再加七种辅材,动作熟练。他在外门时没人给资源,只能捡废丹渣,偷看炼丹笔记学本事。现在他是化海巅峰,炼凝元丹本不该难。只要不出事,三个时辰就能成功。
洛云坐在不远处,七把飞刀放在膝盖上。他一把一把地擦,动作很轻。他时不时看向叶无涯,又很快收回目光。他知道这炉丹对叶无涯很重要——只要成功,就能真正进入凝元境,不再是卡在瓶颈的“准强者”。他也知道,越是这种时候,敌人越可能出手。
丹炉里的药气开始翻滚,颜色慢慢变清。叶无涯准备收火成型时,识海中的玉简突然剧烈震动。这不是平常那种提醒,而是像被人打了一拳,整个神魂都在晃。他猛地睁眼,看见丹炉表面浮现出几道暗紫色的符纹,像是从里面长出来的,顺着炉壁往上爬。
他立刻掐诀灭火,往后跳开两步。就在他离开的瞬间,丹炉炸了。碎片四溅,一团黑雾喷出,带着腥臭味扑向他的脸。黑雾碰到地面,沙土发出滋滋声,冒出白烟。
叶无涯抬手挡住口鼻,体内的玉简自动运转,一股力量把黑雾吸了进去。逆炁在经脉中冲刷一圈,最后流入灵海。他的气息涨了一点,脸色却更冷了。这不是普通毒雾,是专门针对炼丹设的陷阱,连时间都算准了。
洛云在玉简震动的同时就站了起来,七把飞刀全都浮在指尖。他盯着营地左边的一片洼地,那里草丛微微晃动,有一股几乎看不见的气流正在后退。他冷冷地说:“焚天殿的人,出来!”
话音刚落,一把飞刀射出,击中虚空。刀尖撞上一层透明屏障,激起一圈波纹,像戳破了水膜。一个黑影被迫现身,身材佝偻,穿着灰袍,脸上蒙着黑巾。那人发现暴露,转身就跑,速度快,落地无声。
洛云再甩两把飞刀,直取双腿。那人提前躲开,侧身翻滚,借地形掩护消失在夜里。但他逃跑时脚下一绊,腰间掉下一样东西,落在草丛里。
沈玉璃睁开眼,闻到空气中有奇怪的味道。她扶着石头站起来,慢慢走向草丛。她的木灵体还没恢复,但感知还在。她在一堆碎叶中找到半块玉佩,材质普通,断裂处不整齐,正面刻着一个“韩”字,笔画细长,末尾带钩。
她蹲下身子,用手擦去灰尘,低声说:“这个‘韩’字……和韩立山那个玉瓶上的字是一样的。”她抬头看叶无涯,“不是巧合。”
叶无涯走过来拿过玉佩,闭眼催动神魂,让玉简查看上面的气息。玉简发出微光,映出一段模糊画面:一个黑衣人站在树林里,正把这块玉佩系在腰上。他转身时,脖子后面露出一道蛇形胎记,颜色暗红,像烙上去的。
画面一闪就没了。叶无涯睁开眼,紧紧握住玉佩。他明白了——焚天殿不仅有人跟踪他们,还进了蛮荒腹地。对方知道他们的行踪,也知道他要炼凝元丹,才会选在这个时间动手。这不是偶然,是早就计划好的。
洛云走过来看了一眼玉佩,没说话。但他握刀的手更紧了,指节发白。他认识那个胎记。十年前他在焚天殿做药人时,有个执事负责配毒药,那人脖子后面就有这块印记。他以为那人死了,没想到还活着,还追到这里。
血狼王从高坡跳下来,落地无声。它走到叶无涯面前,低声说:“风里还有毒香的味道,是从东南方向来的。三百里外的山谷,肯定有据点。”它顿了顿,“你们人类太慢了,等你们商量完,敌人早就跑了。”
叶无涯看着手中的玉佩碎片,又看了看炸毁的丹炉。他知道现在没法重炼了。敌暗我明,对方随时可能再来一次。这一炉丹失败不要紧,关键是他们的位置暴露了。接下来每一步都要小心。
他把丹炉的灰烬扫进乾坤袋收好。这些东西还能查,也许能找到线索。他抬头对三人说:“不等了。我们改走夜路,加快速度。白天找地方休息,晚上赶路。”
沈玉璃点头,重新坐下调息。她体力没恢复,但不能再拖累队伍。她吞下一枚回春丹,嘴里泛起苦味。她知道接下来的路会更难,但她不能停下。
洛云把飞刀收回腰间的暗袋,抬头看星空。北斗偏西,已是后半夜。他低声说:“我守前面,你们轮流休息。”说完就跃上高坡,身影融入黑暗。
血狼王仰头闻了闻风,低吼一声,远处有狼群回应。它没走远,守在营地外面,金色的眼睛在夜里闪着光。
叶无涯站着没动。他低头看自己的手,刚才玉简吸收黑雾时,指尖有一点异样感觉。那不是单纯的劫力转化,更像是留下了一些信息。他试着再催动玉简,却发现它安静了,像是完成了任务,在休眠。
他皱眉。以前从没发生过这种情况。
沈玉璃忽然咳嗽一声,嘴角流出一丝血。她抬手擦掉,不想让人看见。但叶无涯看到了。他走过去,声音低沉:“你的伤不能再拖了。”
她摇头:“我能撑。你突破更重要。”
叶无涯没再说什么。他知道她一向这样,总把别人放在前面。但他也清楚,如果她倒下,整个队伍都会陷入危险。
他抬头看向东南方的天空,乌云密布,星光很少。三百里外的山谷藏着敌人的据点,也可能是个陷阱。但他们必须去。
洛云在高坡上突然抬起手,做出停止前进的手势。他趴在地上听了一会儿,然后慢慢抽出一把飞刀,指向营地东侧的沙丘。
叶无涯立刻警觉。他拉着沈玉璃后退两步,血狼王低吼一声,全身毛发炸起。
沙丘顶部的沙子微微松动,像是被什么东西从下面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