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无涯的右眼突然发烫,脑袋像被针扎了一样疼。他死死按住腰间的乾坤袋,冷汗一直往下流。体内的真气动不了,连呼吸都很困难。这不是别人打伤的,是心里有什么东西冒出来了。沈玉璃的手还搭在他左肩,洛云站在右边半步远。他们三个人还是原来撤离时的位置。但他知道,自己已经不在刚才的地方了。
眼前的树林不见了。他看见一个阴冷的地牢,墙上挂着铁链,上面有干掉的血迹。一个少年被吊在中间,背上裂开三道口子,露出白色的骨头。一根红色的法器正在从他身体里抽出一缕发光的东西。少年痛得直抖,嘴里发出沙哑的叫声。那张脸——是洛云。叶无涯想冲过去救他,脚却像陷进地里,动不了。耳边传来一个老人的声音:“药人之体,生来就该为焚天殿所用。今天抽你灵根,明天炼你骨血,以后你会跪着求我给你一条命。”
这声音在他脑子里回响,和现实混在一起。他明白了,这不是幻觉。这是心魔劫,它用了他的记忆和感受,把洛云最痛苦的过去翻出来折磨他。他越生气,越心疼朋友,这个劫就越厉害。他想靠玉简挡住攻击,可玉简一点反应都没有。这种伤害不是来自外面,而是来自他自己——他害怕失去身边的人。他咬破舌头,嘴里全是血腥味,想靠疼让自己清醒。可画面又变了——少年洛云倒在地上,全身发黑,眼睛睁着却没有光。一个穿执法使衣服的人走过来说:“废物,扔去喂狼。”然后一脚把他踢开。
叶无涯胸口闷得像压了块石头。他终于懂了这场劫的目的:不是要他发疯,是要他恨。恨焚天殿,恨命运,恨自己救不了人。只要他开始后悔,神魂就会彻底崩溃。就在他快撑不住的时候,体内突然涌出一股力量。这是他这些年拼死战斗积下来的“逆炁”,全是在生死关头逼出来的。玉简虽然没吸外来的劫力,却引动了这股属于他自己的力量,在识海里炸出一道光。地牢开始碎裂,铁链断了,少年抬起头看他,嘴唇动了动,好像说了什么,但声音被黑暗吞掉了。整个幻境破了,一切安静下来。
他猛地睁开眼,右眼的光消失了,衣服都被汗湿透了。喘着粗气,手还在抖。但他看清了眼前的一切——还是那片枯林,树很少,地上都是落叶。沈玉璃在左边,手已经摸到了玄冰簪。洛云在右边,手里握着七把飞刀,眼神很冷。两人没说话,也没乱动,只是跟着他的动作调整站位。他知道他们发现了不对劲,但没有打扰他。
“别说话。”他压低声音,“敌人靠近了。”
话一出口,三人立刻停下。三角阵型马上摆好,背靠背站着。他闭眼感受了一下,神魂还有点疼,玉简还是没动静。可他眼角扫到前面树影,发现有点不对——有三个人藏在灌木后面,离他们不到一百米。对方没急着动手,而是慢慢往前走,脚步轻得几乎听不见。他睁开眼,看向洛云,低声说:“你被抽灵根的那个地牢……我看到了。”
洛云瞳孔一缩,手指紧紧捏住飞刀。他没问你怎么知道,也没表现出惊讶或怀疑。只是把一把飞刀轻轻抵在唇边,做了个“别出声”的手势。这是猎户之间最老的暗号:闭嘴,听我行动。叶无涯点头,右手轻轻敲了下腰间的乾坤袋。那里藏着狼牙令,也藏着刚才经历的一切真相。他知道这一战躲不掉,也不能躲。那些人用心魔劫让他们停顿,悄悄拉近距离,现在才出现,说明早有准备。
前面枯叶响了一声,一根树枝断了。三人同时绷紧身体。左边灌木晃动,一道黑影闪过,手里锁魂索闪着幽光。右边也有动静,火纹短刃贴着树干划过,留下一道焦痕。第三人在正前方的高处,蹲在横枝上,手里拿着一张折叠弩。包围圈已经完成,只等一声令下。叶无涯深吸一口气,把心里的情绪压下去。他不再想过去的事,只想现在能做什么。左手伸进乾坤袋,拿出一颗三阶妖核握在手里。这是他在血狼谷杀敌得来的,一直没时间炼化。现在正好拿来应急。
洛云微微偏头,用眼神告诉他三个敌人的位置。他明白。左边归你,右边归我,上面那个必须先解决。沈玉璃站在中间靠后,玄冰簪抽出一半,随时可以防御。她没问发生什么,也没露出担心。她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叶无涯抬起右手,食指指向高空的弓手,然后慢慢收拢五指。这是进攻信号。三人同时准备好,肌肉绷紧,只等第一个动作。
高处那人忽然抬手,折叠弩对准叶无涯眉心。叶无涯立刻蹬地冲出去,同时把妖核甩向树干。轰的一声,妖核炸开,灵气乱飞。那人被迫闪身,身形暴露。洛云的飞刀马上出手,直奔咽喉。对方挥刀挡开,火星四溅。这时,左边的锁魂索呼啸而来,缠向沈玉璃脚踝。她转身避开,玄冰簪点地,顺势后退两步。右边的火纹短刃趁机冲上来,刺向叶无涯后心。他没回头,反手抽出短刀格挡,金属碰撞声响起。
三人各自迎敌,阵型没乱。叶无涯一刀逼退对手,眼角看到洛云追着弓手跳上了另一棵树。沈玉璃单膝跪地,玄冰簪插进土里,一层薄冰迅速铺开,冻住了周围的落叶。她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坚定。他知道她在等他下令下一步。他刚想开口,忽然注意到地上一片树叶——叶脉的纹路,竟和父亲临终前塞给他的半块玉佩很像。他伸手要去捡,指尖还没碰到,一道黑影从上方扑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