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石秘境的光影仍在凌九霄眼前晃动，尤其是白墨在未来景象中那破碎的身影，像根刺扎在他心里。他烦躁地把核桃盘得震天响，仿佛这样就能把那些不吉利的画面从脑子里甩出去。
【亏大了亏大了！看了场糟心‘电影’，还折了寿！这破石头绝对是地府开发来坑钱的！】
“走！”他猛地转身，几乎是恶狠狠地瞪着那恢复平静的黑色镜面，“这鬼地方多待一秒都晦气！”
白墨的目光在他紧绷的侧脸和快盘出火星的核桃上停留了一瞬，没说什么，只是安静地跟上。阿元更是屁都不敢放一个，缩着脖子小步快跑。
沿着原路返回那条不稳定的数据通道，气氛比来时更加沉闷。凌九霄埋头疾走，白墨沉默护卫，只有阿元胆战心惊地维持着通道稳定。
穿过通道，他们并没有直接回到阎罗殿，而是出现在了忘川河边一个类似高速服务区的地方。这里灯火通明，排列着许多提供临时能量补充和魂体稳定服务的店铺，鬼来鬼往，倒是比秘境里多了几分“生气”。
凌九霄感觉魂体一阵虚浮，之前强行疏通规则碎片、又被三生石冲击，消耗实在不小。他瞥见旁边一个挂着“孟婆汤特饮（无记忆清除功能）”招牌的霓虹灯吧台，脚步顿住了。
“咳，”他清了清嗓子，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和平时一样斤斤计较，“消耗过度，得补充点。阿元，去，看看他们这儿的价目表。”
白墨却先一步走到了吧台前。吧台后面站着一位穿着时尚改良汉服、化着精致妆容的“孟婆小姐姐”，她正熟练地用调酒器摇晃着一杯散发着七彩流光的液体。
“三位，需要点什么？本店招牌‘前世如梦’气泡饮，今日特价，只要三灵石！”孟婆小姐姐笑容甜美。
白墨没有看价目表，直接开口，语气是惯常的平淡无波：“一杯‘固魂茶’，温度八十五度，多糖。一杯‘清心露’，常规配方。”他顿了顿，补充道，“再用琉璃盏，打包一份‘凝神膏’。”
孟婆小姐姐动作一顿，有些讶异地看了白墨一眼。‘固魂茶’和‘清心露’是地府公务员内部才知道的高效补给品，价格不菲，尤其是‘凝神膏’，那是专门修复魂体暗伤的珍贵资源，需要用特制的琉璃盏保存。
“好的，您稍等。”她态度更恭敬了些，迅速开始操作。
凌九霄凑过来，刚好听到白墨点单，尤其是听到“多糖”两个字时，他眼皮跳了跳。【这家伙……怎么知道我怕苦？】
但他嘴上却不饶人：“喂，白大人，你这就不厚道了吧？点这么贵的东西，是想坑我分摊费用？我告诉你，我可没灵石！”
白墨侧头看他，眼神平静：“我付。”
凌九霄：“……”他被这直接的三个字噎住了。
【他付？太阳真打西边出来了？这铁公鸡居然拔毛了？！】
阿元在一旁内心疯狂吐槽：【判官大人您这追……啊不是，这哄人的方式真是简单粗暴！但为啥我觉得老大好像……还挺吃这套？】
很快，饮品和凝神膏准备好了。白墨将那杯温度恰到好处、散发着醇厚茶香和明显甜味的‘固魂茶’推到凌九霄面前，自己拿起那杯清澈见底、一看就很寡淡的‘清心露’。然后，他将那个用精致琉璃盏封好的‘凝神膏’也放在了凌九霄手边。
凌九霄看着眼前的东西，心里五味杂陈。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甜丝丝暖洋洋的感觉顺着喉咙滑下，确实让虚浮的魂体稳固了不少。他瞥了一眼那盒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凝神膏，又看看白墨手里那杯估计跟白开水差不多的清心露，一种奇怪的情绪涌上来，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挠了一下。
他故意板着脸，用下巴点了点那盒凝神膏：“这玩意儿，多少钱？”
白墨喝了一口清心露，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不必在意。”
“不行！”凌九霄较劲起来，“亲兄弟明算账！你说个数，等我回了人间，卖了茶馆还你！”
白墨放下杯子，看向他，眸色深沉：“你的茶馆，估值不足此物百分之一。”
凌九霄：“！！！”他差点把茶杯捏碎。【这混蛋！会不会聊天？！】
他看着白墨那副理所当然陈述事实的样子，突然灵光一闪，眯起了眼睛，像只发现了商机的狐狸：“哦~我明白了。判官大人，您这是……投资，对吧？”
白墨微微挑眉，似乎对这个词感到些许陌生。
凌九霄来劲了，凑近一步，压低了声音，一副“我懂你”的表情：“你看啊，我们现在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我是‘混沌变量’，你是‘秩序钥匙’，咱们合则两利，分则一起完蛋。你在我身上投入资源，就相当于给咱们这个‘求生二人组有限责任公司’增加注册资本，提高生存几率，对吧？这属于战略投资，不算是赠予，所以你不亏！”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逻辑完美，得意地挑了挑眉：“所以这凝神膏，算你入股了！等咱们以后解决了天道危机，垄断了三界能源，少不了你的分红！”
白墨听着他这套歪理邪说，看着他近在咫尺、因为兴奋而微微发亮的脸，沉默了片刻。就在凌九霄以为他会用一堆规则条文来反驳时，他却几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
“可。”
凌九霄：“……”他再次被整不会了。【这就答应了？这判官的脑子是不是被三生石砸坏了？】
阿元在一旁已经彻底麻木了：【商业鬼才和规则判官的跨服聊天……居然达成了共识？！这世界太魔幻了！】
就在这时，一阵不寻常的能量波动从驿站外围传来，隐约夹杂着兵刃交击和呵斥的声音。
“怎么回事？”凌九霄警惕地转头。
一个鬼差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对着吧台后的孟婆小姐姐喊道：“不好了！外面有一伙身份不明的恶灵冲击驿站防御！带队巡查的牛头大人快顶不住了！说是……说是冲着之前阎罗殿通缉的那两个生魂来的！”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了凌九霄和白墨。
凌九霄脸色一沉。
白墨已经放下了手中的杯子，站起身。他没有丝毫慌乱，只是对凌九霄道：“‘公司’资产需要保全。”
凌九霄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他们两个“人形资产”。他看着白墨那副临危不乱、甚至还有心思引用他刚才胡诌的“公司”理论的样子，不知怎的，之前那点别扭和恐慌突然散了不少。
他一口喝干杯里的甜茶，把那个昂贵的琉璃盏凝神膏飞快地揣进怀里，拍了拍。
“行！那就让这帮不开眼的见识见识，咱们这‘有限责任公司’的战斗力！看看是他们头铁，还是老子的算盘……和你的规则硬！”
他主动站到了白墨身侧，两人对视一眼。
这一次，凌九霄眼中不再是纯粹的愤怒或算计，而是多了几分并肩而战的决然。
白墨看着他，指尖一道凌厉的银色符文已然成型，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周围的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