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内,短暂的呼救声后,又陷入了一片死寂。
但这死寂与之前那种绝望的冰冷截然不同,仿佛在酝酿着某种生机。
实际上,卧室内正发生着外人无法理解的一幕。
那个被叶天一巴掌“拍”进沈元裴肉身的缩小版魂魄, 还没适应魂魄已经归体,只是本能的以为那个巨大的巴掌还拍向自己。
叶天站在床边,脸色比刚才苍白了几分,气息也粗重了些。
强行拘魂、稳固魂魄再将其打回肉身,这个过程对他的消耗远超寻常,这其中牵扯了生死之力,需要用他的生机强行将魂魄归位。
好在他肉身得到了提升,生命力足够旺盛,要是换做之前那副躯体,他是万万不敢这么做的。
“玛德,亏大了,沈雨薇,你们姐弟俩得加钱。”
他看着床上开始还在一脸懵逼的沈元裴,知道最关键的一步已经完成,剩下的,就看这具身体的恢复手段了。
他稍微调息片刻,稳住了体内翻腾的气血,这才缓缓走到门口,打开了房门。
门开的瞬间,所有目光如同聚光灯般打在他身上。
“元裴的声音...元裴他...” 沈泽凯声音颤抖,带着无尽的期盼和恐惧。
叶天侧身让开一些空间,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命,捡回来了,死不了,但他脑部伤势极重,之后是痴是傻,是瘫是痪,都是未知数。需要立刻送往最好的医院,进行后续治疗和维持。”
他的话音未落,周芳和沈泽凯已经如同旋风般冲了进去。
卧室内,床上出现诡异的一幕,只见沈元裴半边脑袋凹陷了进去,但整个人都坐在床上,好奇的看着众人。
那样子仿佛像是个行尸走肉一般。
煞是瘆人。
“爸?”
听到沈元裴的呼唤,沈泽凯泣不成声,一步迈了过去就将儿子搂在怀里。
周芳也跟着过来,拉起沈元裴的手。
“妈?!”
嗯?!
周芳懵了:“老公,你叫我什么?”
“妈妈呀!”
沈元裴好奇的眨巴着眼睛,看了看沈泽凯又看了看周芳:“爸爸、妈妈,我们三个是幸福的一家。”
众人脸上的表情
卧室内,气氛瞬间从狂喜跌入了另一种诡异的凝滞。
沈元裴坐在床上,半边脑袋还带着可怖的凹陷,脸色苍白,但眼神却清澈得像个小孩子。
他好奇地打量着扑过来抱住自己的沈泽凯和拉着自己手的周芳,脸上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再次清晰地唱了起来:“爸爸、妈妈,我们三个是幸—福—的—一家。”
“……”
周芳脸上的泪水还挂着,表情却彻底僵住,她像是被一道闪电劈中,浑身冰凉,下意识地甩开了沈元裴的手,声音尖利变形:“元裴!你...你胡说什么?!我是周芳!是你老婆!”
沈泽凯也愣住了,松开怀抱,双手抓住儿子的肩膀,焦急地查看他的眼睛:“元裴!你看清楚!我是你爸!她是你媳妇周芳!你...你还认得我吗?”
沈元裴被父亲摇得晃了晃,有些委屈地扁了扁嘴,但还是乖巧地点点头:“认得,你是爸爸。” 然后他又看向周芳,眼神依旧纯真无邪,带着点讨好:“妈妈,你别生气。”
“啊——!” 周芳再也受不了这种刺激,发出一声崩溃的尖叫,连连后退,撞到了身后的柜子才停下来,她指着沈元裴,浑身发抖,“他不是元裴!他不是!我的元裴怎么会变成这样?!他是傻子!他是个傻子!”
最后那句话如同尖刀,刺穿了房间里刚刚升起的希望。
门口围观的沈家众人也全都傻眼了。
人确实是活过来了,能坐起来,能说话,可这分明是脑子坏了啊!把老婆当成妈,这认知障碍得多严重?难道真的像叶天说的,醒来后是痴是傻?
一些旁系族人脸上已经控制不住地流露出微妙的神色,甚至有人偷偷交换着眼神,心中暗忖:一个傻了的长孙...那这沈家的未来,可就有意思了。
股份给了沈雨薇,继承人成了傻子...沈泽凯这一支,算是完了大半!
沈泽凯如遭雷击,他看着儿子那如同幼童般的眼神,听着儿媳崩溃的尖叫,再感受到身后那些族人各异的目光,一股巨大的悲凉和绝望涌上心头。
儿子是活了,可却变成了一个傻子?这比死了又好到哪里去?!
“叶…叶先生!” 沈泽凯猛地转头,看向门口神色平静的叶天,声音带着哀求和无助,“元裴他这是怎么了?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求求,再救救他!让他恢复正常!”
这是他第一次称呼叶天为先生。
叶天淡漠地看了一眼床上懵懂的沈元裴,又看了看几近崩溃的沈泽凯和周芳,缓缓开口道:“我说过,命可以捡回来,但脑部重创的后遗症,无人能保证。魂魄归位,但受损的灵智能否恢复,得看他的造化,也看你们后续能找到的医疗手段。我能做的,已经做完。”
他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强行逆转生死,能保住命和基本意识已是极限,想要完全恢复如初,那需要的是漫长的时间和机缘,甚至可能永远无法恢复。这,就是代价。
沈泽凯闻言,身体晃了晃,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他颓然地松开儿子的肩膀,仿佛一瞬间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周芳则瘫坐在地上,失魂落魄,嘴里反复念叨着:“傻了…他傻了…完了…全都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