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祈年听到这个问题,心中并不意外。虽然他并不清楚齐天亲临江省的全部目的,但之前正是这位齐将军亲自来电,委派了与胭脂郡主相关的任务。想必,此刻齐将军——或者说,更可能是那位胭脂郡主本人——是想透过他,了解叶天的为人。
真正想问这个问题的,恐怕是那位身份更为尊贵的郡主。只是这话,由齐天代为问出了。
然而,赵祈年却有些难以启齿。他可是亲眼见过叶天身边那位沈雨薇的,在没弄清楚这几人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前,他实在不敢妄加评论,生怕一个不慎,便引火烧身。
见赵祈年沉默良久,齐天英气的眉毛微微蹙起:“你不是见过叶天么?难道连对方的基本品性都不清楚?”
赵祈年浑身一激灵,冷汗瞬间就下来了,连忙解释道:“不不不,齐将军您误会了!鄙人……鄙人只是一时不知该如何向您精准描述此人。”
这话,让齐天的神色更加凝重了几分:“哦?什么意思?莫非此人……有什么非同寻常之处?”
非同寻常之处?是指他那招蜂引蝶的本事吗?这话能说吗?赵祈年心里直打鼓,最终还是决定避重就轻,说点玄乎的。
他努力组织着语言,小心翼翼地问道:“齐将军,您……相信预言么?”
在齐天陡然变得锐利和惊诧的目光注视下,赵祈年将当晚与叶天见面后,发生在自己身上的那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删减了关于女人的部分,避重就轻地叙述了一遍。核心内容,全都集中在饭局之后,叶天那精准到令人毛骨悚然的预言上。
齐天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惊讶,到后来的难以置信,最后眉头紧紧拧成了一个“八”字。
若非说出这话的人是赵祈年,她绝对会认为对方是在胡言乱语。她听说过预言家,但从未听说过能将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巧合都预言得如此分毫不差的神人!这已经超出了预言的范畴,即便是最离奇的小说,也不敢这般描写!
高速行驶,保镖突然腹痛,恰好前方有运猪车掉落活猪,又恰好保镖因腹痛反应不及,又恰好撞破护栏,又恰好一头栽进湖里,又恰好因为车子性能太好导致门窗自动锁死……
这一连串的“恰好”,环环相扣,最终指向一个致命的结局。这听起来简直如同天方夜谭!
谁能不迷糊?谁能保持淡定?
可偏偏,这番话是从赵氏财团的董事长口中说出,其可信度毋庸置疑。而且,赵祈年也绝没有胆子敢忽悠她。
齐天足足愣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消化了这个惊人的信息,重新恢复了那副高冷淡漠的模样,只是眼神深处依旧残留着震撼:“如此说来……那个叶天,倒是有些真本事?”
赵祈年似乎说得有些投入,不自觉地往座椅里挪了挪,语气都带上了一丝敬畏:“何止是有些本事?齐将军,那简直是神乎其神啊!您想想,这一连串的巧合,但凡少了一个环节,那预言便不成立了!”
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压低声音道:“而且您知道吗?这叶天和他的本家叶氏家族之间,那关系更是……啧啧,据说相当有意思。”
赵祈年在车内开始低声讲述起他所知的、关于叶天与叶家的一些传闻和八卦。然而,他们并未察觉,这辆行驶中的豪车,其一举一动,早已落入了某些有心人的监视之中。
几乎就在同时,几份加密急报分别送到了西域、南州、东海三方军区主帅的案头。
西域军主帅看着情报,目光灼灼:“立刻派遣精干人员,火速前往江海市!我西域军,愿出五亿,务必拿下一颗三品丹药!”
东海军主帅指令更为坚决:“传令!我东海军出资八亿,志在必得!同时可以向丹药持有人承诺,东海军欠他一个人情!”
南州军主帅更是势在必得:“江海市乃我南州辖境!三品丹药绝不能落入外人手中!立刻前往江海市,目标是拿下对方手中所有三品丹药!同时,尝试接触丹药持有人,许以高官厚禄,务必将其招揽至我军中!”
……
视线转回江海市体考现场。
叶如君面色冷峻,大步走到负责登记的考官面前,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怎么回事?叶翔不是已经举过了吗?为什么还要他继续?”
考官面露难色,无奈地将手中那份申报登记表递了过去。
叶如君不解地接过表格,然而,当她的目光落在叶天所填写的申报重量那一栏时,瞳孔骤然收缩,失声惊呼:
“什么?!五百公斤?!!!”
她猛地抬头,锐利如刀的目光瞬间锁定叶天,声音因极致的荒谬和愤怒而拔高:“叶天!你搞什么名堂?!竟敢虚报重量?!你当军方体考是儿戏吗?!”
“五百公斤”这个数字被叶如君当众喊出,其造成的轰动效应,不亚于在现场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
在场的考生们,能举起一百公斤就已属不易,叶翔的二百八十公斤更是被惊为天人。而叶天的五百公斤……那是什么概念?
西楚霸王项羽再世吗?!
叶翔也被这个数字惊得 momentarily 说不出话来。他并非相信叶天能举起,而是震惊于叶天居然敢吹出如此离谱的牛皮。
他随即反应过来,脸上露出夸张的讥讽笑容:“叶天,你吹牛之前也不打打草稿吗?五百公斤?啧啧,你觉得在场有谁会信这种鬼话?”
叶天双手插在裤兜里,姿态闲适,仿佛周围所有的震惊和质疑都与他无关,只是淡淡反问:“怎么?规则不允许?”
叶如君将手中的申报表狠狠摔在地上,斩钉截铁道:“当然不允许!你虚报重量,就是对体考的藐视!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立刻重新填写申报重量,上限不得超过二百八十公斤!要么,视为自动放弃本项目考核,成绩计为零分!你自己选!”
她自认已经完全看穿了叶天的伎俩——明知力量不如叶翔,便想用这种荒谬的方式哗众取宠,戏耍对手。
五百公斤?就算她这个已然踏入武师境的高手,也绝无可能举起!
叶天瞥了一眼地上的表格,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叶上尉,你的意思是,本次举重考核,不允许申报自己预估的重量?可无论是总纲规则,还是你今天刚刚宣布的新规,似乎都没有明确写上这一条吧?”
叶如君双眼危险地眯成一条缝,周身散发出冰冷的寒意,语气森然:“在这里,我的规矩就是规矩!我说不允许,就是不允许!怎么,你想挑战我的权威?信不信我立刻就能以扰乱考场秩序为由,取消你全部的体考资格!”
她这番毫不讲理、霸道专横的言论,立刻引起了周围考生的强烈不满。他们之中,大多数人都虚报了重量,一百公斤的及格线,有几人能真正举起?不过是抱着万一的侥幸心理罢了。
此刻听到这位总负责人竟如此蛮横地剥夺他们尝试的权利,立刻便有血气方刚的考生站到了叶天身后,发出不满的声音:
“凭什么不让报?”
“就是!万一举起来了呢?”
“试试都不行?还有没有王法了?”
“谁规定吹牛犯法了?我力气大,我想试试五百公斤不行啊?”
群情渐渐激愤起来。叶如君见状,更是怒火中烧,厉声呵斥:“都给我闭嘴!别以为人多就有理!公然挑衅体考纪律,信不信我把你们所有人的资格全都取消?!”
就在这时,一直在主席台上冷眼旁观的郑春来校长,终于缓步走了过来,他的声音平和,却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
“叶上尉,言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