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夜,长安城西的“悦来客栈”透着几分静谧。后院的三间上房烛火微明,武少与柳清晏在中间房间整理证据,宋小七守在门口的厢房,秦峰与苏凝霜则在西侧房间调息——自昨夜设局擒获玄使后,众人暂居此处,既为避开李坤的耳目,也为连夜审讯玄使,没想到李坤的反扑来得如此之快。
客栈的木质楼板老旧,稍有动静便会发出吱呀声响。秦峰本就警惕,刚躺下不久,便听见院墙外传来极轻的落地声,如同枯叶坠地,若非他出身将门,自幼练就敏锐听觉,根本无从察觉。“有情况。”他低声对身旁的苏凝霜道,指尖已握住腰间短匕。
苏凝霜瞬间睁眼,气息凝住,耳中捕捉到更多细碎声响:是靴底蹭过墙面的摩擦声,是兵器出鞘的轻响,至少有十几人,正从客栈的前后院悄悄包抄而来。“是漕卫的路数,脚步沉稳,换气均匀,应该是李坤麾下的精锐。”她声音压得极低,身形已如狸猫般贴到门后,玄红色劲装在烛光下泛着暗哑光泽。
两人对视一眼,无需多言便已有了默契。秦峰推开后窗,确认院外无人埋伏,转头对苏凝霜做了个“引敌”的手势;苏凝霜点头,指尖弹出一枚银针,精准击中门锁的机关,房门瞬间虚掩,她则闪身躲到门后的梁柱旁,短刃握在掌心,气息敛得无影无踪。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房门被人轻轻推开,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潜入,手中长刀泛着冷光,正是李坤的心腹,漕卫统领张彪。他身材魁梧,脸上一道刀疤从眉骨延伸到下颌,眼神阴鸷,身后跟着十二名精装漕卫,个个手持弯刀,腰间挂着毒囊,正是之前追杀众人的漕卫精锐。
“武少那小子在中间房,先杀了他,再搜账本!”张彪压低声音,语气狠厉。他奉李坤之命,趁着夜色突袭客栈,既要夺回“完整账本”,也要除掉武少等人,以绝后患。
就在漕卫们刚踏入房间的瞬间,秦峰突然从后窗跃入,短匕寒光一闪,直刺张彪后心。张彪反应极快,侧身避开,长刀反手劈出,刀风凌厉,险些擦中秦峰肩头。“有埋伏!”他怒吼一声,漕卫们立刻转身,弯刀齐挥,朝着秦峰围攻而来。
房间狭小,漕卫们一时难以展开阵型。秦峰短匕翻飞,招式刁钻,专挑漕卫的手腕、膝盖等薄弱部位攻击,眨眼间便有两名漕卫被划伤手腕,弯刀落地。“缠住他们!”张彪对着手下大喝,自己则转身冲向房门,想要绕过缠斗,直奔中间房间刺杀武少。
刚到门口,一道红影突然闪过,苏凝霜身形如惊鸿般跃起,短刃直刺张彪面门。“你的对手是我!”她声音清冷,轻功施展到极致,脚尖在桌椅上轻点,身形飘忽不定,短刃招招直指张彪要害。
张彪没想到对方还有如此厉害的轻功高手,心中一惊,连忙挥刀格挡。“铛”的一声脆响,长刀与短刃碰撞,火星四溅,张彪只觉手臂发麻,暗自心惊苏凝霜的力道。他常年在漕运司任职,近战搏杀经验丰富,立刻调整招式,长刀大开大合,试图凭借力量压制苏凝霜的灵巧。
苏凝霜却不与他硬拼,身形如同绕指柔,在刀风间隙中穿梭,短刃时不时刺向张彪的破绽。她的轻功不仅快,更兼具灵动,时而腾空跃起,时而贴地滑行,让张彪的长刀屡屡落空,气得他怒吼连连。
中间房间的武少早已听到动静,他让柳清晏躲在床底,自己手持狄公遗剑冲出房门。宋小七也从厢房赶来,手中握着装满迷烟的陶罐,见几名漕卫想要围攻武少,立刻将迷烟掷出。烟雾弥漫,漕卫们咳嗽不止,视线受阻,武少趁机挥剑,剑光凛冽,瞬间放倒两人。
“守住走廊,别让他们靠近柳姑娘!”武少对宋小七道,自己则冲向西侧房间,想要支援秦峰和苏凝霜。
此时西侧房间的打斗已进入白热化。秦峰以一敌五,短匕挥舞得密不透风,透骨钉时不时出手,精准射中漕卫的穴位,虽不致命,却能让他们暂时失去行动力。苏凝霜与张彪缠斗了数十回合,渐渐摸清了他的招式套路——张彪的长刀重攻轻守,左侧肋下是他的破绽。
“秦兄,攻他左肋!”苏凝霜高声喊道,身形突然加速,短刃直指张彪面门,吸引他的注意力。张彪果然挥刀格挡,左侧肋下露出空当,秦峰早已蓄势待发,短匕如闪电般刺出,精准刺入张彪的肋下。
“啊!”张彪惨叫一声,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衫,长刀脱手落地。苏凝霜趁机上前,短刃架在他的脖颈上,语气冰冷:“别动!再动就杀了你!”
剩下的漕卫见统领被擒,顿时慌了神,想要突围逃跑。武少和宋小七早已守住走廊,形成合围之势。秦峰忍着手臂的擦伤,捡起张彪的长刀,指着漕卫们:“放下武器,束手就擒!否则格杀勿论!”
漕卫们面面相觑,犹豫片刻,纷纷扔下武器投降。这场夜袭,前后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以李坤心腹被擒、漕卫全军覆没告终。
客栈老板被吓得躲在柜台后,武少拿出银子安抚好老板,让宋小七看管俘虏,自己则和秦峰、苏凝霜押着张彪进入中间房间。柳清晏从床底钻出来,脸色有些苍白,却还是立刻取出金疮药,给秦峰和苏凝霜处理伤口。
张彪被捆在椅子上,肋下的伤口还在流血,眼神却依旧凶狠:“你们别想从我口中问出任何东西!李大人不会放过你们的!”
“是吗?”武少拿起桌上的伪造账本,放在张彪面前,“你夜袭客栈,不就是为了这本账本?可惜,它是假的。不过,我们已经抓到了玄使,他可比你嘴松多了。”
张彪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却依旧嘴硬:“玄使大人忠心耿耿,绝不会出卖李大人!”
苏凝霜冷笑一声,从怀中取出一枚从玄使身上搜出的令牌,上面刻着玄甲组织的暗纹:“这枚令牌,你认识吧?玄使已经交代,你是李坤最信任的亲信,负责对接凉州藩镇的军粮转运,甚至参与了毒影门的毒物交易。你以为,我们没有证据吗?”
柳清晏则取出一根银针,蘸取了一点双绝毒的稀释液,放在张彪面前:“你肋下的伤口若不及时处理,会流血不止,但这毒,能让你在半个时辰内受尽折磨而死。是选择交代,换取解药和活路,还是顽抗到底,痛苦死去,你自己选。”
张彪看着银针上泛着青绿色的毒剂,又想起玄使被擒的事实,脸色渐渐变得惨白。他跟随李坤多年,深知李坤的狠辣,一旦自己没用了,绝不会留情,而眼前的众人,至少还能给他一条活路。
“我交代!”张彪终于松了口,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是李坤让我夜袭客栈,夺回账本,杀了你们。他还说,一旦得手,就立刻将军粮运往凉州,与藩镇节度使汇合,起兵反叛!”
“玄主是谁?李坤与他是什么关系?”武少追问,眼神锐利。
“我不知道玄主的真实身份!”张彪连忙道,“李坤只说玄主是幕后老板,提供资金和毒剂,他负责截留军粮和漕运通道。每次联系,都是玄使出面,李坤从未见过玄主本人!”
他顿了顿,补充道:“还有,李坤在城外有一处隐秘的炼丹房,专门与毒影门合作炼制蓝鳞粉,地址在西郊的废弃窑厂。他还藏了一批军械,就在之前存放蓝焰草的秘密货栈!”
武少让宋小七记录下张彪的供词,让他签字画押。秦峰则立刻派人前往西郊废弃窑厂和秘密货栈,核实情况并查封。苏凝霜看着张彪,语气郑重:“你若说的是实话,我们会向陛下求情,从轻发落。若有半句虚言,后果自负。”
张彪连连点头:“我说的都是实话,绝无半句虚言!”
客栈的烛火依旧亮着,映照着众人疲惫却坚毅的脸庞。李坤心腹的擒获,不仅挫败了敌人的夜袭阴谋,更获取了关于军械、炼丹房的关键线索,进一步完善了证据链。而张彪的供词,也证实了李坤与玄甲组织、凉州藩镇的勾结,以及起兵反叛的惊天阴谋。
武少握紧了腰间的狄公遗剑,心中明白,决战的时刻越来越近了。李坤的势力已被层层削弱,玄甲组织的玄使被擒,心腹被俘,接下来,就是彻底扳倒李坤,揪出玄主,阻止凉州藩镇的反叛,还天下一个清明。
夜色渐深,客栈外的风声渐渐平息。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一场关乎国家安危的终极对决,已悄然临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