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角咖啡馆的暖光灯刚亮起时，李薇已经攥着望远镜站在对面的树荫下了。初秋的风卷着落叶打在帆布包上，里面的录音笔硌得腰侧发疼 —— 陈阳早上特意把录音笔换成了 “口袋款”，说 “藏在袖口不容易被发现”，现在这小子正蹲在花坛边，手指反复按录音键，确认 “静音模式” 是否好用。
“李、李姐，林总还有十分钟到，沈泽的人已经坐在靠窗第三桌了。” 陈阳的声音压得像蚊子叫，视线死死盯着咖啡馆玻璃门，“黑色布袋放在脚边，鼓囊囊的，应该就是张强说的‘连号现金’—— 您说林总真会收吗？”
李薇调整望远镜焦距，把镜头对准那个黑色布袋。布袋口没封死，能隐约看见一沓沓红色钞票的边角，码得比她上次整理的 “二叔假账流水单” 还整齐。“不好说，但我们得盯紧。” 她压低声音，手指在望远镜上轻轻敲了敲，“万一他收了，至少能录下证据，等会儿找爷爷认错时，还能留条后路 —— 他要是真想被除名，也不能用‘违法’这种笨办法。”
陈阳赶紧点头，从口袋里掏出张皱巴巴的便签，上面写着 “盯梢要点”：1. 录下沈泽手下送钱的对话；2. 拍清林墨是否接布袋；3. 跟踪林墨去向，确认是否找爷爷。这是他昨晚熬夜写的，现在纸角都被手心的汗浸软了。
林墨蹲在玄关换鞋时，手机屏幕还亮着游戏群的消息。“今晚八点副本开荒，缺个坦克” 的提示跳个不停，他咬着牙把手机塞进卫衣兜 —— 心里盘算着 “收了沈泽的钱，被爷爷除名后，正好能赶上副本开荒”，可又舍不得 “今天的限定登录奖励”，纠结得差点把左脚的运动鞋穿到右脚上。
“别磨蹭了！收了钱回来再领奖励也不迟！” 林墨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嘀咕，伸手把额前的碎发捋到脑后，又弯腰蹭掉鞋跟上沾的猫毛 —— 家里的橘猫早上趁他不注意，把猫毛蹭得满鞋都是。拎着车钥匙出门时，还不忘抓起茶几上的半袋番茄味薯片，心里想着 “等会儿收了钱，就去老宅附近的便利店买包辣条，庆祝一下”。
离咖啡馆还有五十米，就看见玻璃门上贴着 “今日供应焦糖玛奇朵” 的海报。林墨推开门，暖烘烘的咖啡香混着烤面包的味道扑面而来，比监察部里 “永远散不去的薯片味” 舒服多了。他扫了眼靠窗的位置，沈泽的手下正坐在那里玩手机，黑色布袋就放在脚边，像块等着被捡的肥肉。
“林总，您可算来了！” 小王赶紧站起来，椅子腿在地板上蹭出刺耳的声响，引来邻桌一对情侣的侧目。他把黑色布袋往林墨面前推了推，手指在布袋上轻轻敲了敲，声音里的谄媚藏都藏不住：“这是沈总的一点心意，您收下 —— 物流园项目后续还得靠您多关照，别让那些‘无关紧要的账’耽误了进度。”
林墨的目光瞬间黏在布袋上，手指都有点发痒。他能想象到现金握在手里的厚重感，能想到爷爷看到他收钱时吹胡子瞪眼的样子，更能想到 “违法除名” 四个字 —— 比之前 “天天打游戏被骂失职” 快十倍！他往前凑了凑，指尖都碰到布袋粗糙的布料了，心里的小人已经在欢呼：“终于能滚蛋了！以后天天在家打副本，再也不用看李薇递过来的流水单！”
就在这时，脑海里突然 “叮” 的一声，冰冷的系统提示像盆冰水直接浇在头顶：【警告！检测到 “收受贿赂” 行为倾向，此行为属于违法除名范畴，一旦实施将无法回归现实世界！需立即上交现金并向相关人员举报，否则将触发惩罚机制（惩罚内容：永久封禁当前世界游戏账号）。】
林墨的手猛地缩回来，像摸到了刚出锅的铁板。他愣在原地，耳朵里嗡嗡响，连小王疑惑的眼神都没注意 —— 系统这是玩他呢？早不提示晚不提示，偏偏他要碰到钱的时候跳出来！“永久封禁游戏账号”？那他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比 “不能回归现实” 还让他难受！
“林总？您怎么了？是不是觉得布袋沉？我帮您拎到车上？” 小王见他没接布袋，心里有点慌，又把布袋往他面前推了推，语气更谄媚了，“沈总说了，这钱是干净的，没人会知道 —— 您要是喜欢玩游戏，以后缺装备，随时跟我说，我帮您买！”
林墨咽了口唾沫，盯着布袋里的现金，心里像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喊：“收了！大不了不玩这个世界的游戏，反正还有别的事可做！” 另一个却拽着他的胳膊：“别傻！新出的《原神》版本只有现实世界能玩，这里连内测资格都没有！” 他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疼得龇牙咧嘴，终于找回声音：“这钱我不能收 —— 沈总要是真想谈项目，让他自己来跟爷爷说，别搞这些歪门邪道。”
小王的脸瞬间白了，手忙脚乱地想把布袋往回拉：“林总您别误会，这不是歪门邪道，就是沈总的一点心意，跟您平时收的游戏周边不一样……” 话没说完，就看见林墨伸手把布袋抓了过来，吓得他差点把刚点的焦糖玛奇朵碰洒 —— 褐色的液体溅在桌布上，晕开一小片污渍。
“我不是要收，是要上交。” 林墨拎着布袋站起来，现金的重量比他想象的还沉，勒得手指发疼，“告诉沈泽，想靠钱打通关系，找错人了。” 说完转身就走，没管小王在后面喊 “林总您再想想”—— 心里只剩一个念头：系统坑我！不仅除名没戏了，连游戏账号都差点没保住！
李薇看着林墨拎着布袋走出咖啡馆，赶紧拉着陈阳躲到树后。“他没收钱，还把布袋拿走了！” 陈阳兴奋得差点跳起来，手里的录音笔都差点掉在地上，“太好了！林总终于开窍了！”
“别高兴太早，看看他往哪走。” 李薇按住他的肩膀，重新举起望远镜。只见林墨没有往停车场走，反而拐向了老宅的方向，脚步拖拖拉拉的，不像刚才进门时那么雀跃 —— 路过便利店时，还进去买了包辣条，站在门口咬了两口，辣油滋到嘴角也没擦，活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
“他要去找爷爷！” 陈阳小声说，从帆布包里掏出手机，“我们要不要跟过去？万一沈泽的人在后面跟踪他怎么办？”
“不用，跟过去反而显眼。” 李薇放下望远镜，掏出手机给林墨发消息，“钱没乱收就好，爷爷那边要是需要帮忙解释，随时跟我说 —— 还有，别想着靠上交钱求表扬，爷爷只会觉得你‘有底线’，更不会除名你。” 发完又补充了个 “无语” 的表情包，觉得自己像在操心一个不懂事的弟弟。
陈阳看着李薇发消息，突然想起什么：“李、李姐，张强刚才给我发消息，说他已经辞职了，还说‘沈泽肯定会找二叔联手，让我们小心’—— 您说二叔会不会又要搞事？”
李薇皱了皱眉，把手机揣回兜里：“不好说，但我们得提前准备 —— 你明天把沈氏物流的流水单再整理一遍，特别是‘备用金支出’那部分，看看能不能找到和今天这 100 万的关联。” 她顿了顿，又说，“还有，把今天的录音备份好，万一以后用得上。”
林墨拎着布袋走进老宅时，老张正蹲在院子里喂猫。橘猫 “咪呀” 叫着蹭他的裤腿，他却没像往常一样弯腰摸猫的头，反而脚步匆匆地往书房走 —— 布袋撞在门框上，发出 “咚” 的一声闷响，吓得橘猫往后跳了两步。
“墨少爷，您这拎的什么？这么沉？” 老张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猫毛，眼神里满是疑惑。他刚才还看见林墨站在便利店门口吃辣条，怎么转眼就拎着个黑布袋回来了，脸色还这么难看。
“不是买的，是上交的。” 林墨推开书房的门，爷爷正坐在太师椅上看《财经日报》，青瓷茶盏放在手边，热气袅袅。他把布袋往桌上一放，“哐当” 一声，现金撞击桌面的声音吓得爷爷手一抖，报纸都掉在了地上。
“你这孩子，毛手毛脚的！” 爷爷弯腰捡起报纸，摘下老花镜，盯着桌上的黑布袋，“这里面装的什么？不会是你又买的游戏设备吧？”
“不是游戏设备，是沈泽让手下送的 100 万。” 林墨瘫在椅子上，没精打采的，连桌上刚烤好的绿豆糕都没碰 —— 早上出门时还想着 “收了钱就吃两盘”，现在一点胃口都没有，“他想让我在物流园项目上放水，系统说收了就不能回归现实，还会封我的游戏账号，我只能上交。”
爷爷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伸手拍了拍林墨的肩膀：“你这孩子，虽然天天打游戏混日子，倒还有点底线 —— 没被钱迷了眼。” 他打开布袋，里面的现金用橡皮筋捆得整整齐齐，全是连号的新钞，“沈泽这小子，胆子越来越大，敢直接给我林家送钱 —— 他以为我林家的继承人是见钱眼开的草包？”
林墨撇撇嘴，心里嘀咕：“我要是没底线，现在已经被除名了。” 他看着爷爷从抽屉里拿出沈氏物流的流水单，手指在 “备用金支出” 那栏划了划，突然明白过来：“爷爷，您早就知道沈泽会搞小动作？”
“我倒是没想到他会直接送钱。” 爷爷指着流水单上的 “100 万备用金取出” 记录，“昨天财务给我看这份流水时，我就觉得不对劲 —— 沈氏物流最近资金紧张，怎么突然取出这么多备用金？原来是想用来行贿。” 他把现金放进保险柜，锁门时的 “咔嗒” 声在安静的书房里格外清晰，“明天我得跟沈泽好好谈谈，不能让他觉得我们林家好欺负。”
“爷爷，谈归谈，别算在我头上。” 林墨赶紧站起来，生怕爷爷又让他管这事，“我可不想因为这个‘有底线’，又被您留下来管监察部 —— 有李薇和陈阳呢，他们比我会查账。”
爷爷关上保险柜，笑着说：“放心，不会让你管 —— 但你也别总想着除名，林家以后还得靠你。” 他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眼神里多了点严肃，“至少现在，你得把监察部看好，别让二叔和沈泽再搞小动作 —— 要是他们联手搞事，你就算想打游戏，也不得安宁。”
林墨的头瞬间耷拉下来，像被霜打了的茄子：“知道了知道了，我会‘看好’的 —— 就是别指望我查账，我最多帮你们盯盯游戏群里有没有二叔的眼线。” 他站起来往门口走，心里盘算着：这下好了，不仅没除名，还被爷爷夸了 “有底线”，以后想被赶走更难了！
小王灰溜溜地回到沈泽的办公室时，手里的空布袋已经被他捏得皱巴巴的。沈泽坐在老板椅上，手指敲着桌面，墙上的物流园规划图被红笔圈得乱七八糟，连 “停车场位置” 都标了三个不同的地方。
“钱送出去了？林墨收了？” 沈泽头都没抬，语气里满是期待 —— 他昨天特意让财务取了连号现金，还叮嘱小王 “多提提游戏装备，投其所好”，觉得这次肯定能成。
“没、没送出去。” 小王的声音发颤，把布袋放在桌上，手指紧张地抠着布袋上的破口，“林墨不仅没收，还说要上交给他爷爷，让您自己去跟林老爷子谈……”
“什么？！” 沈泽猛地站起来，桌上的咖啡杯被碰倒，褐色的液体洒在工商信息表上，把 “王浩” 的名字泡得模糊。他抓起布袋往地上一摔，布料裂开个更大的口子，露出里面残留的现金碎屑，“这个林墨！看着天天打游戏摆烂，其实比谁都精！我还以为他是个贪钱的草包，没想到这么难搞！”
小王吓得赶紧低下头，不敢吭声 —— 他能感觉到沈泽的怒火像要烧到自己身上，上次跟踪李薇时，他就是这么生气，最后扣了自己半个月的加班费。
沈泽在办公室里踱来踱去，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 “咚咚” 的声响，像在敲小王的心跳：“他不上当，林老爷子那边肯定会找我麻烦 —— 物流园项目要是黄了，公司今年的业绩就完了！” 他突然停下脚步，眼睛里闪过一丝阴狠，抓起桌上的手机，“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 —— 就算林墨不上当，二叔那边还能再想想办法，他不是一直想搞掉林墨吗？”
小王偷偷抬起头，看见沈泽拨通了二叔的电话，心里叹了口气 —— 他就知道这事没完，只盼着别把自己卷进去，上次被扣的加班费还没要回来呢，要是再扣，这个月的房租都快交不起了。
林墨从老宅出来时，太阳已经偏西了。他掏出手机，看见李薇发的消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 什么 “没乱收就好”，根本不懂他 “除名计划泡汤” 的痛苦！他回复：“知道了，爷爷明天要找沈泽谈话，你别操心了 —— 我现在只想回公司打游戏，别来烦我。”
路过游戏厅时，他忍不住进去玩了两把街机。可平时最喜欢的《拳皇》，今天却怎么也打不赢，连输三把后，他烦躁地把游戏币往机器里一扔，转身就走 —— 连剩下的游戏币都没要。
攥着空了的游戏币盒往回走，心里越想越气：早知道系统这么多规矩，当初就不该穿成炮灰，在家躺平啃外卖、玩游戏多好！他踢飞脚边的石子，石子滚到路边的草丛里，惊飞了一只麻雀 —— 那只麻雀扑棱着翅膀飞走时，还回头看了他一眼，像在嘲笑他的倒霉。
回到监察部时，陈阳正趴在桌上整理流水单，见林墨回来，赶紧站起来：“墨、墨哥，您回来了！爷爷没说您吧？沈泽的人没找您麻烦吧？”
“没说，也没找麻烦。” 林墨瘫在电竞椅上，抓起桌上的薯片袋，往嘴里倒了两片，薯片渣掉进键盘缝里也没抠，“就是除名又没戏了，爷爷还夸我‘有底线’—— 你说可笑不可笑？”
陈阳挠了挠头，小声说：“其、其实有底线也挺好的，至少二叔和沈泽不敢随便欺负您……” 话没说完，就看见林墨把薯片袋往桌角一扔，点开了游戏界面：“别跟我提这个，再提我就把你整理的流水单全扔了 —— 赶紧干活去，别烦我打游戏。”
陈阳赶紧点点头，回到自己的工位。看着林墨打游戏的背影，他偷偷掏出手机，给李薇发了条消息：“李姐，林总没事，就是有点郁闷 —— 爷爷说明天要找沈泽谈话，您要不要提前准备下沈氏物流的流水单？”
李薇很快回复：“知道了，我明天一早就去老宅，你盯着林墨，别让他因为郁闷故意惹事，二叔还在盯着呢 —— 要是他想翘班打游戏，记得跟我说一声。”
陈阳把手机塞回口袋，看着桌上的流水单，心里嘀咕：希望爷爷跟沈泽谈完，能彻底解决麻烦，不然林总天天郁闷，监察部的日子也不好过 —— 至少现在，林总没被除名，还能靠打游戏 “镇住” 二叔和沈泽，也算是件好事。
而此刻的老宅书房里，爷爷正把沈泽送的现金锁进保险柜，手里拿着沈氏物流的合作合同。他拨通老张的电话，声音里带着点严肃：“老张，明天帮我约沈泽见面，就说我有‘物流园项目的事’要跟他谈，让他准时到，别耍花样 —— 还有，把沈氏物流的备用金流水单复印一份，明天带给我。”
挂了电话，爷爷看着窗外的夜色，心里琢磨：沈泽敢给林家送钱，就得付出代价 —— 不仅要断了他的合作，还得让他知道，林家的继承人就算爱打游戏，也不是好欺负的。
二叔坐在办公室里，手里捏着 “李薇改报销单” 的复印件，刚想让秘书 “下周找财务查李薇经手的报销”，沈泽的电话就打来了。
“林建业！你说的林墨贪钱是假的！他不仅没收我送的 100 万，还把钱上交了！” 沈泽的吼声从听筒里炸出来，震得二叔耳朵发麻。
二叔愣了一下，随即冷笑：“没收到钱更好 —— 他越‘有底线’，林老爷子越信任他，我越容易找‘他包庇李薇’的把柄。” 他把复印件夹进 “监察部月度账册” 里，手指在 “李薇改报销单” 那页划了划，“你别着急，等林老爷子跟你谈完，我再找机会搞事 —— 林墨就算有底线，也架不住‘包庇下属’的罪名。”
挂了电话，二叔端起桌上的降压药，倒出两粒放进嘴里 —— 最近跟林墨、李薇斗智斗勇，血压都高了不少。他看着窗外的夜色，嘴角勾起一抹阴笑：“林墨，你以为上交 100 万就能稳坐继承人的位置？太天真了。”
张强坐在出租屋里，把手机里的聊天记录全删了 —— 包括跟李薇、陈阳的，还有跟二叔的。他昨天从老宅附近的树后看到林墨拎着布袋进去，就知道沈泽的计划失败了，今天一早就递交了辞职信，不想再掺和这些事。
“终于能摆脱他们了。” 张强靠在沙发上，看着桌上的辞职证明，心里松了口气。他掏出手机，给陈阳发了最后一条消息：“沈泽和二叔肯定会联手，你们小心 —— 别相信他们说的任何话，保护好自己。” 发完就把手机关机，扔进了抽屉里 —— 他想好好睡一觉，明天找个新工作，再也不跟 “林家的烂事” 扯上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