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手里的假流水单 “啪” 地拍在红木桌上时,会议室里的冷意瞬间凝住,连空调出风口的风声都弱了几分。刘股东刚皱着眉探过身,指尖还没碰到纸边,李薇已经快步上前按住了单据一角 —— 她掌心的冷汗蹭在纸面,留下道浅印,指节却绷得发白,声音比刚才更沉:“二叔,这单子您先别急着递,等会儿再看,免得下不来台。”
二叔猛地甩开她的手,雪茄灰簌簌落在米白色桌布上,烫出个小黑点:“下不来台?我有什么下不来台的!这是真凭实据,你们别想耍赖!” 他转头冲围过来的股东们扬高声音,语气里带着急功近利的催促,“王哥、刘哥,你们看这公章,跟银行盖的一模一样!兴盛商贸那边都收到钱了,林墨就是挪用公款,没跑!”
王股东捏着流水单对着光转了半圈,眉头越皱越紧:“这公章颜色怎么这么淡?边缘还发虚,我上次去工行办业务,人家的鲜章印得清清楚楚,哪像这个似的,跟没蘸够墨似的。”
“那是打印机墨少了!” 二叔立刻打断,声音都变尖了,“老鬼说打印时墨快没了,凑活打的!总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说它是假的吧?” 他说着,眼神不自觉地瞟向会议室门,喉结滚了滚 —— 昨晚跟老鬼联系时,对方就没接电话,现在心里总发慌,生怕警察突然闯进来。
坐在角落的张科长悄悄用胳膊肘碰了碰李薇,指了指自己的公文包。李薇会意,蓝色文件盒 “咔嗒” 一声弹开,她从里面抽出一叠厚厚的纸,按时间顺序在桌上摊开,动作快得让二叔来不及阻拦:“各位股东,先别急着看二叔的‘凑活证据’,看看这些 —— 这是监察部近半年的经费审批记录,从 1 月到 6 月,所有 5 万以上的支出都有财务科的签字和银行回执,没有一张是林总签的。”
她指着最上面那张 3 月的审批单,陈阳的签名歪歪扭扭,旁边还贴了张泛黄的便利贴,上面是林墨潦草的字迹:“字太密看不懂,你签吧”,墨迹边缘还沾着点薯片渣。“你们看,这是陈阳代签的,林总连审批单都没碰过 —— 上次陈阳让他签 10 万的设备采购单,他直接把单子扔回零食袋里,说‘签个字比打十把排位还累,你凑活办了’。”
李薇又抽出张银行流水明细,用红笔圈出 “监察部专项经费账户” 那一行,鲜章的红色还透着点湿润:“这是今早 8 点刚从工行柜台打的流水,100 万还在账户里,一分没动。银行的鲜章油墨还没干透,各位要是不信,现在就能给工行打电话核实。”
张股东凑过去摸了摸流水单上的章,指尖沾到点淡红油墨:“还真是没干透!这么说,钱根本没转出去?” 刘股东也把二叔的假流水单往旁边推了推,语气里带着失望:“建业,你这就不地道了,怎么能拿张假单子糊弄人?我们这些老股东,还能看不出这破绽?”
二叔的脸 “唰” 地涨成紫红色,伸手就想把审批单扫到地上。陈阳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一把攥住他的手腕,指节因为用力泛着白,之前总耷拉着的脑袋抬得笔直,声音虽然还有点结巴,却比任何时候都坚定:“二、二叔,您别、别毁证据!我、我还有更重要的东西没拿出来呢!”
他松开手,赶紧从双肩包里掏出个牛皮信封,手指因为紧张还在抖,却把信封稳稳地递到股东们面前:“这、这是老鬼的供词复印件,他、他昨天下午被警察抓了,招认是您、您让他伪造的转账记录和签名,还、还收了您 5000 块钱!供词上有他的红手印,还有派出所的公章,您、您看!”
王股东接过供词,念得抑扬顿挫:“…… 林建业于 6 月 15 日下午 3 点,在巷子里的茗香茶馆找到我,让我伪造林氏集团监察部转账 100 万给兴盛商贸的银行记录,另仿造林墨签名一份,承诺事成后支付报酬 5000 元,当场先付了 2000 元定金……” 念到这里,他抬头看向二叔,眼神里满是失望,“建业,老鬼连茶馆名字、定金数额都写得清清楚楚,你还狡辩什么?”
二叔的身子晃了晃,伸手就去抢供词:“这是假的!是他们逼老鬼签的!老鬼跟林墨是一伙的,他的话不能信!” 他慌得没站稳,手肘撞翻了桌上的咖啡杯,褐色的液体 “哗啦” 洒在供词上,晕开了 “林建业” 三个字,像给这张谎言盖了个鲜红的 “无效” 戳。
林墨坐在旁边,本来还在偷偷刷手机 —— 队友已经发了三条消息:“你再不来我们就开摆了”“荣耀局别掉链子啊”“是不是被你爷爷抓去背书了”,现在见二叔闹得不像话,忍不住抬了抬头,手里的手机还亮着《原神》的活动池界面:“我说二叔,您这仿签名的手艺也太烂了吧?我上次喝多了签报销单,虽然歪,但‘墨’字末尾的小弯钩还在,您这直接写成‘黑’字了,也太敷衍了。”
他把手机递到王股东面前,屏幕上 “已抽 32 发未出草神” 的提示格外显眼:“再说了,我要是真挪用 100 万,至于上次活动池歪三次、现在还蹲池子里吗?早把满命草神抽出来,再氪个满命雷神,躺平打游戏了,犯得着在这跟您耗着?”
会议室里有人忍不住 “噗嗤” 笑了,之前紧绷的氛围松了不少。李薇趁机从文件盒里抽出另一叠纸:“各位股东,林总的消费记录也在这里 —— 近半年最大的一笔支出是买游戏手柄,1200 块,剩下的不是外卖就是零食,连 5000 块以上的消费都没有。这是他的微信和支付宝支付截图,每笔都能查到去向,根本没有大额转账记录。”
股东们彻底炸了锅,议论声比刚才更响,却全是对二叔的指责。张股东把供词拍在桌上,语气严肃:“建业,你太让我们失望了!为了争权夺利,居然伪造证据陷害自己的亲侄子,这要是传出去,我们这些股东的脸都没地方搁!以后谁还敢跟林家合作?” 刘股东也附和:“就是!老鬼都招了,证据也摆在面前,你就别再狡辩了,赶紧承认吧!”
二叔瘫坐在椅子上,双手抓着头发,指甲都快嵌进头皮里,嘴里还在喃喃自语:“不是我…… 是林墨陷害我…… 是李薇跟他串通……” 他突然想起什么,猛地抬头看向三叔,眼里满是求助的光 —— 昨天还说好了要帮他说话,现在怎么缩在旁边不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