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就攥着手机站在镜子前,屏幕停留在二叔凌晨发的消息:“见了爷爷先提‘监察部堆了三月旧账没清’,再暗示‘林墨故意压着二叔假账不查’,别硬刚,显得你是为公司着想。” 他把手机揣进内兜,扯了扯身上的深灰西装 —— 这是三叔去年的旧款,肩线宽两指,袖口盖过虎口,熨得发皱的衣襟下还沾着昨天吃火锅的油星,可他偏觉得挺括,翻遍衣柜也就这件能撑 “管理层” 的场面。
书桌上摊着本卷边的《企业管理》,夹着张泛黄的便签,是他昨晚照着二叔的提示写的 “抢位理由”:1. 林墨日均打游戏 6 小时;2. 监察部旧账堆积至 12 册;3. 本人精通流程优化(附大学选修课成绩单)。手指在 “mbA 核心课程” 的书封上反复摩挲,把烫金字摸得发亮时,手机突然震了 —— 陌生号码发来张林墨的照片,背景是酒吧卡座,林墨瘫在沙发上,嘴角沾着薯片渣,手里的游戏手柄还亮着。配文只有一句:“林总上班泡吧实锤,发群里效果更佳。”
“沈泽的人?” 林辰盯着照片冷笑,瞬间明白这是二叔没明说的 “帮忙”。他把照片存进私密相册,抓起公文包 —— 里面除了《企业管理》和半张 “监察部改革计划”,又多塞了张二叔偷偷给的 “旧账清单”,上面用红笔标着 “可证明林墨失职” 的页码。
“辰辰,真要去找你爷爷?” 楼下传来三叔的声音,带着点无奈,“你在我这儿好好学报销流程不行吗?上次你把‘交通费’写成‘招待费’,还是李薇帮你改的……”
林辰没理,噔噔噔跑下楼时故意把公文包甩得哗哗响。三叔正坐在餐桌旁喝粥,白瓷碗里的粥晃出圈涟漪。见林辰穿得 “正式”,三叔放下碗:“监察部是核心部门,墨墨是继承人,你别瞎折腾 ——”
“继承人就能摸鱼?” 林辰把公文包往沙发上一扔,苹果汁渍在西装裤上晕开浅黄的印子也没在意,“他连二叔女装店假账里‘进货价虚高三倍’都看不出来,我至少能分清报销科目!” 抓起茶几上的苹果咬了一大口,脆生生的汁水溅在 “改革计划” 上,他随手用纸巾擦了擦,拎起包就往门外走,连三叔在后面喊 “跟爷爷好好说” 都没回头。
林家老宅的东厢房飘着龙井茶香,管家老张蹲在门槛旁擦铜环,麂皮布蹭过铜面时发出细碎的 “沙沙” 声。见林辰过来,老张手里的布顿了顿:“辰少爷,老爷子刚看完《财经日报》,正翻旧账呢。”
“翻旧账?” 林辰心里一紧,又很快松下来 —— 二叔说过,爷爷翻的是十年前的老账,跟监察部没关系。挺了挺胸,故意把公文包往身前挪了挪,想让老张看见露出来的书脊,可老张只是掀起门帘:“进去吧,轻点声,老爷子怕吵。”
书房里的红木书桌擦得能照见人影,爷爷林正国坐在太师椅上,老花镜滑到鼻尖,手里捏着本泛黄的账册。林墨堆在监察部的那批旧账居然也在桌上,最上面的册子里还夹着张林墨的便签,歪歪扭扭写着:“二叔假账藏在 p38 页,李薇记得查。”
“爷爷,这茶……” 林辰刚坐下就憋红了脸,想好的开场白全乱了。
爷爷放下账册,端起青瓷茶盏抿了口:“你小子平时三个月不来一趟,穿成这样来,肯定不是为了喝茶。说吧,想调去哪个部门?”
林辰赶紧把《企业管理》推过去,手指着便签上的 “抢位理由”:“爷爷,我想去监察部 —— 林墨哥天天打游戏,旧账堆了 12 册都不处理,我学过流程优化,能管好!” 怕爷爷不信,又掏出手机翻出酒吧照片,“您看,他还在上班时间泡吧……”
爷爷扫了眼照片,没接手机,反而拿起桌上的旧账册:“你说墨墨不管旧账?” 翻开夹着便签的那页,“p38 页的假账,是墨墨故意标出来让李薇查的 —— 你爸部门上个月的报销单,你倒是把‘办公费’多算成‘差旅费’,怎么没发现?”
林辰的脸瞬间红得像煮熟的虾,手指攥紧西装裤缝,指甲掐到手心都没感觉。公文包里的 “旧账清单” 突然变得沉,像块烧红的烙铁。
“还有这个,” 爷爷拿起林辰的 “改革计划”,纸页上的苹果汁渍还泛着潮,“你说‘优化审批流程’,知道监察部现在的审批节点有几个吗?知道二叔假账里涉及的空壳公司有几家吗?”
“我…… 我可以学!” 林辰的声音越来越小,想起二叔给的 “旧账清单” 上根本没提这些细节,心里突然发慌。
爷爷把 “计划” 放回桌上,语气软了点:“管理不是靠背书,是靠做事。你先在你爸部门把报销算对,把‘交通费’和‘招待费’分清,再跟我说调部门的事。” 端起茶盏时,眼角余光扫过林辰公文包里露出来的 “旧账清单”,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
“二叔,爷爷没同意,还提了报销单的事!” 林辰蹲在老宅门外的槐树下,声音带着点委屈,“他好像知道我有旧账清单……”
电话那头的二叔正坐在办公室里,手指敲着桌面,屏幕上是张强发来的 “监察部实时画面”—— 林墨瘫在电竞椅上打游戏,陈阳在整理旧账。“慌什么?” 二叔的声音带着点阴狠,“你去监察部找林墨闹,就说他‘失职’,我让张强帮你翻旧账 —— 只要能拍到林墨‘藏账’的照片,爷爷肯定会变卦。”
挂了电话,二叔给张强发消息:“把林墨堆着的旧账翻出来,故意让林辰看见,事后给你五千块。” 手指划过屏幕上林墨的游戏画面,冷笑一声:“林墨,这次看你怎么躲。”
而此刻的监察部,陈阳正抱着旧账往抽屉里塞,手机屏幕亮着李薇的消息:“二叔给林辰转了两千块,肯定是让他来闹的,把旧账锁好,别让林辰拿到。” 刚锁上抽屉,就听见林墨喊:“陈阳,冰可乐没了,帮我再拿一罐。”
“墨、墨哥,李姐让你别大意,林辰可能来闹……” 陈阳递过可乐时,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林墨拉开拉环,“咕咚” 喝了一大口,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下去,舒服得叹了口气:“来就来呗,他能把我怎么样?” 手指在游戏手柄上按得噼啪响,屏幕上的水晶正在倒计时,“再说,他闹得越凶,爷爷越觉得我可怜,说不定还能加速除名。”
出租车里的林辰攥着手机,照片里林墨的薯片渣还清晰可见。司机师傅拐过街角时,他突然想起二叔的话,赶紧说:“师傅,绕去林氏集团后门,我怕被保安认出来。” 心里盘算着:先拍林墨打游戏的照片,再让张强翻旧账,最后把酒吧照片发去员工群 —— 三步就能让林墨滚出监察部。
推开车门时,正好看见张强蹲在花坛边抽烟,烟蒂在手里转了两圈才扔在地上。“辰少爷,” 张强凑过来,声音压得很低,“林墨的旧账在最里面的抽屉,我帮你引开他注意力。”
林辰点点头,攥紧公文包往办公楼走。玻璃门倒映出他皱巴巴的西装,整理衣领时突然想起爷爷的话,心里掠过一丝慌 —— 但很快被 “抢位” 的念头压下去,手在口袋里摸了摸照片,又硬气起来。
监察部的门被推开时,林墨刚打赢游戏,正把薯片袋往桌角一扔,渣子掉进键盘缝里也没在意。陈阳抱着的旧账突然掉在地上,纸页散了一地,他蹲下去捡时,正好挡住了锁着的抽屉。
“林墨!” 林辰把公文包往桌上一摔,“爷爷不让我来,我就自己来!你天天打游戏,旧账堆成山,不如把负责人位置让给我!”
林墨挑了挑眉,往后靠在椅背上,手指转着游戏手柄:“让给你可以,你去跟爷爷说,把我除名 —— 我求之不得。”
“你别装!” 林辰掏出手机,刚想翻出酒吧照片,就见张强在门口比了个 “oK” 的手势 —— 他以为张强要翻旧账,赶紧说:“你以为藏着旧账就没事?我已经知道你压着二叔假账不查……”
话没说完,陈阳突然站起来,手里举着张流水单:“辰、辰少爷,这是二叔上个月给你转两千块的记录,备注是‘咨询费’—— 你说的‘假账’,是不是二叔教你说的?”
林辰的脸瞬间白了,手机 “啪嗒” 掉在桌上,屏幕亮着的照片正好露出来。林墨捡起来扫了眼,笑着扔回去:“辰弟,想抢位置就直说,别拿沈泽的照片当筹码 —— 他上次发我打游戏的照片,爷爷只说了句‘年轻人爱玩儿’。”
“你……” 林辰张了张嘴,想反驳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张强在门口偷偷溜了,旧账没翻到,自己倒被抓了 “收好处” 的把柄。抓起公文包时,“旧账清单” 从包里掉出来,林墨瞥了眼,慢悠悠说:“这清单上的页码,是二叔假账里他自己做的标记吧?你连账都没翻过,就来闹?”
林辰的耳朵尖发烫,抓起清单就往门外跑,走到门口时突然回头:“林墨,你别得意,我不会放弃的!”
“好啊,我等着。” 林墨挥了挥手,重新拿起游戏手柄,却没像往常一样开新局。陈阳捡完旧账,小声问:“墨、墨哥,二叔会不会再让别人来闹?”
“会,但他不敢来硬的。” 林墨盯着屏幕上的游戏界面,手指在手柄上顿了顿,“他怕我把他给林辰转钱的记录拿给爷爷看 —— 对了,把李薇叫回来,她肯定在楼下盯梢呢,让她别躲了。”
窗外的阳光照进来,落在键盘缝里的薯片渣上,反射出细碎的光。林墨点开新一局游戏,心里却在嘀咕:二叔和沈泽联手,林辰只是个开头,后面的麻烦怕是少不了 —— 不过也好,闹得越大,爷爷越容易把他除名。
李薇从办公楼拐角走出来时,手里还攥着没拨出去的电话。刚才林辰和林墨的对话全听见了,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多了点担忧 —— 二叔敢教唆林辰,下次说不定会用更阴的招。掏出手机给林墨发消息:“明天我来整理旧账,顺便把二叔给林辰转钱的记录存档,以防万一。”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来时,远处的出租车里,林辰正对着手机发脾气,把 “改革计划” 撕得粉碎。司机师傅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小声嘀咕:“这年轻人,穿得挺正式,怎么跟丢了魂似的。” 而办公室里的林墨,终于开了新一局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