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巨门开启的缝隙,仅容数人并肩通过。门内并非预想中的殿宇楼阁,而是一片无边无际、光怪陆离的破碎时空。扭曲的光带如同垂天之云,凝固的星辰碎片悬浮如岛屿,断裂的法则锁链在虚空中无声飘荡。这里的时间与空间都呈现出一种支离破碎的状态,仿佛将一场毁天灭地的大战瞬间凝固,而后又被打碎重组。
这便是“大衍神朝”最终陨落之地的景象,一个被永久定格在毁灭瞬间的悲壮墓场。
嬴彻率先踏入,皇鼎悬浮于顶,垂落混沌气流,将周遭混乱的时空乱流与残留的毁灭性能量隔绝在外。月璇、邹衍、墨衡及一队铁鹰锐士紧随其后,人人面色凝重,警惕地观察着这片死寂而危险的世界。
“观察者”号则在外部留守,埃克索团长表示他们将负责监控外部裂隙,并提供技术支援。
“陛下,此地法则残破,神念受到极大干扰,探测范围不足外界百分之一。”邹衍手持罗盘,眉头紧锁,罗盘指针疯狂旋转,难以定位。
墨衡则被那些断裂的法则锁链和凝固的星辰碎片吸引:“这些材料……虽已灵性大失,但其本质极高,若能带回研究,或能窥得神朝炼器术之一斑!”
就在这时,前方一片扭曲的光影中,忽然传来一阵金戈铁马、众生祭祀的宏大幻音!光影流转间,隐约显化出昔日神朝的辉煌景象:万丈神宫鳞次栉比,神民驾驭龙凤巡天,强大的神将率领天兵布下森严军阵……但这一切,都如同镜花水月,转瞬便被更加恐怖的黑暗与毁灭景象覆盖——星辰坠落,神宫崩塌,巨大的、难以名状的恐怖触须自虚空探出,吞噬神民,扭曲法则……
“是时空碎片残留的历史影像!”星河道人低呼,“记录了神朝陨落前的片段!”
那毁灭的景象中,一股令人窒息的冰冷、贪婪意志,与门外感知到的“噬星者”气息同源,却强大了何止千万倍!
众人心神受其冲击,皆感到一阵寒意。这便是他们即将面对的敌人的全盛姿态吗?
“不过是过往云烟。”嬴彻声音平静,却带着定鼎心神的的力量,皇鼎微微一震,便将那残留的恐怖意志驱散,“苟延残喘至今,不过是一缕不甘的残念罢了。”
他目光如电,望向这片破碎时空的最深处。在那里,他感受到了一股微弱却无比精纯、与皇鼎同源,却又更加古老浩瀚的气运本源的呼唤!同时,也感知到了那“噬星者”残余意念最为浓烈的聚集点!
两者,似乎纠缠在一起。
“跟上。”
嬴彻一步踏出,脚下破碎的虚空自动凝聚,化作一条金光大道,直通深处。皇鼎开道,万法不侵。
沿途,他们看到了更多触目惊心的景象:被吸干星辰本源化为死寂岩石的星球残骸;保持着战斗姿态、却被某种力量瞬间晶化的神朝战士遗体;甚至有一具庞大如山岳、形似巨鲸、却长满狰狞口器的生物残骸,那正是“虚空噬星者”眷族的尸体,显然在远古大战中,神朝也给予了它们重创。
终于,在穿越了无数破碎的时空断层后,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片相对稳定的核心区域。中央,悬浮着一座残缺不堪、却依旧散发着亘古威严的九重祭坛。祭坛之上,一团拳头大小、不断变幻着日月星辰、山河社稷、万民祈祷景象的紫金色光团正静静漂浮,散发出浓郁到极致的秩序与气运之力!
大衍神朝,最后的神朝本源!
然而,这本源光团,此刻却被无数道暗红色的、如同血管神经般的触须紧紧缠绕、包裹!这些触须源自祭坛下方一团不断蠕动、散发着浓郁恶意的暗红肉瘤!肉瘤表面浮现出无数痛苦扭曲的面孔,发出无声的嘶嚎,正是那“噬星者”的残余本体!
它正在不断地抽取、侵蚀着神朝本源,试图将其彻底污染、同化!
察觉到嬴彻等人的到来,那暗红肉瘤剧烈蠕动,一股混杂着贪婪、愤怒与急切的冰冷意志轰然爆发:
“食物……新的……食物……气运……美味的……皇道气运!!”
它感受到了嬴彻身上那同源却更加鲜活、更具潜力的皇道气息,这比它侵蚀了万古都未能完全得手的神朝本源,更具诱惑力!
嗤嗤嗤!
无数暗红触须瞬间放弃了对神朝本源的侵蚀,如同万箭齐发,带着侵蚀万物、掠夺本源的可怖力量,朝着嬴彻及其众人疯狂刺来!触须过处,连破碎的时空都被染上了一层暗红,散发出腐朽衰败的气息。
“保护陛下!”王翦(通过特殊通讯符箓远程感知)怒吼,铁鹰锐士结阵上前,气血狼烟冲天而起,却在触须的侵蚀下迅速黯淡。
月璇施展神通,月华之力试图冻结触须,收效甚微。邹衍与星河引动阵法,也被那蕴含掠夺本质的力量迅速瓦解。
这“噬星者”残余的力量层次,远超外界的神孽,更带着一种针对“存在”本身的恶毒侵蚀性!
“蝼蚁……抗拒……化为吾之资粮!”肉瘤发出混乱的咆哮。
面对这漫天袭来的死亡触须,嬴彻眼神冰冷到了极点。
“掠夺?吞噬?”他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在朕面前,也配谈吞噬?”
他并未闪避,反而迎着那无数触须,一步步向前。头顶皇鼎轰然震动,鼎口朝下,对准了那暗红肉瘤!
“你的本质,朕已洞悉。不过是一缕依附于掠夺与毁灭而存在的残渣。”
“今日,便让你见识,何谓……真正的皇道吞噬!”
“人皇御令,万道归源!给朕……吞!”
皇鼎爆发出比净化门外腐化时更加强悍的吸力!但这一次,目标直指那暗红肉瘤的核心本质!
那袭来的暗红触须,在靠近皇鼎吸力范围的瞬间,便如同遇到了克星,不仅无法前进,反而自身的力量、蕴含的掠夺法则、乃至那冰冷的意志,都被强行剥离,化作养料吸入鼎中!
“不——!!这是什么力量?!不可能!!”肉瘤发出了惊恐万状的尖啸,它感觉到自身的存在根基正在被动摇,被掠夺!它想收回触须,却发现已被皇鼎牢牢锁住!
皇鼎如同遇到了最滋补的盛宴,光芒大盛,鼎身之上的寂灭道纹与皇道龙气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融合。那暗红肉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缩小,其核心处一点最精粹的、代表着“虚空噬星”法则本源的暗红晶核,挣扎着想要逃离,却被皇鼎毫不留情地吸入鼎内!
“不!!吾主……会为我……”最后的怨毒意念戛然而止。
那困扰了大衍神朝万古,试图吞噬其本源的“噬星者”残余,在复苏的人皇与进化后的皇鼎面前,竟如此不堪一击,被彻底吞噬、炼化!
缠绕在神朝本源光团上的暗红触须寸寸断裂、消散。那团紫金色的神朝本源,似乎感应到了同源的气息与拯救它的力量,发出欢快、亲昵的嗡鸣,缓缓朝着嬴彻,朝着皇鼎飞来。
尘埃落定,遗迹核心,唯余皇鼎悬浮,神朝本源环绕。
嬴彻伸手,轻轻托住那团温暖而浩瀚的本源光团。
大衍神朝的遗泽,终究落入了新主人皇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