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地之中,血腥味尚未散去,跪伏一地的赤瞳兽人如同待宰的羔羊,瑟瑟发抖。幸存的玄元宗修士们聚拢在一起,目光敬畏地望着中央那两道身影,尤其是那玄衣黑发,仅凭一言便镇压全场的嬴彻。
林轩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震撼与身体的伤痛,姿态愈发恭敬。他虽只是玄元宗外门执事,但眼力还是有的。眼前这位前辈的实力深不可测,手段更是闻所未闻,绝非赤霄界寻常宗门出身。其身旁那位清冷女子,灵力纯净,剑法精妙,亦是不凡。
“回禀前辈,”林轩组织着语言,不敢有丝毫隐瞒,“此地乃是赤霄界‘东荒戈壁’的边缘地带。我玄元宗,是位于戈壁另一端‘青木原’的一个小型宗门,以木系道法为主。”
他顿了顿,开始阐述此界格局,语气带着沉重与无奈:
“赤霄界广袤无边,晚辈所知也不过是冰山一角。据宗门典籍记载以及流传的信息,如今赤霄界大致由三方势力割据,彼此征伐不断。”
“其一,便是占据资源相对富饶之中土、西域等地的人族修真联盟。联盟由三大宗门——主修剑道的‘天剑阁’、精研阵符的‘万法门’、以及擅长御兽炼丹的‘御灵宗’共同执掌,麾下依附者众多,是我人族在此界的根基所在。然而联盟内部也非铁板一块,三大宗门明争暗斗,对外征伐亦是屡受掣肘。”
“其二,则是遍布东荒、北漠等苦寒之地的妖族与各类凶兽。它们天生肉身强横,血脉中蕴藏古老力量,其中大妖、妖王级的存在,实力滔天,时常侵袭人族疆域,是联盟的主要外患。我们此次遭遇的‘赤瞳兽人’,据说便带有一丝微薄的妖族血脉,是东荒戈壁最常见的劫掠者之一。”
林轩脸上露出一丝苦涩:“至于其三……则是盘踞在南疆无尽沼泽与部分海域的幽冥鬼族。它们形态诡异,擅长操纵阴魂死气,功法歹毒,与人、妖两族皆是死敌,行踪莫测,极为难缠。”
“三方势力彼此牵制,大战没有,但小规模冲突从未止息。像我们玄元宗这样位于缓冲地带的小宗门,生存尤为艰难,不仅要防范妖兽、鬼族的袭击,有时还要应对来自联盟内部其他宗门的倾轧……”林轩的声音带着深深的疲惫。
月璇闻言,清冷的眉头微蹙。这赤霄界的局势,比预想的更为复杂混乱。人族并非一家独大,反而内忧外患。
嬴彻静静听着,面色无波。混乱,意味着机遇。统一的声音越弱,他介入的空间就越大。
“你等为何深入此地?”嬴彻问道。
林轩连忙回答:“不敢隐瞒前辈。数月前,东荒戈壁深处有异宝出世霞光冲天的传闻,引得多方势力窥探。我玄元宗资源匮乏,宗主便派我等前来查探,希冀能有所收获,缓解宗门困境。谁知……异宝踪迹未见,却遭遇了黑煞部落的大股兽人精锐,一路被追杀至此……”
他看了一眼地上那些跪伏的兽人,心有余悸:“若非前辈出手,我等今日必全军覆没。”
“黑煞部落?”嬴彻想起了搜魂得到的信息,“他们的圣山在何处?”
林轩一愣,没想到这位前辈连黑煞部落的“圣山”都知道,不敢怠慢,指向戈壁深处一个方向:“据典籍记载和零星情报,黑煞部落的核心领地位于戈壁深处的‘黑石山脉’,他们的圣山‘赤煞峰’便在其中。传闻那赤煞峰能汇聚此地稀薄的煞气与星辰之力,供部落强者修炼,也是他们祭祀祖灵之地。据说峰顶有古老遗迹,但具体为何,无人知晓,那里是黑煞部落的禁地,守卫极其森严。”
嬴彻目光微闪。搜魂得到的信息碎片与林轩所言相互印证。那“赤煞峰”能汇聚星辰之力,或许对他布设的“小周天星辰接引阵”有助益,也可能藏着与此界本源相关的秘密。
“前辈……”林轩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问道,“不知前辈驾临赤霄界,有何要事?若有用得着我玄元宗之处,晚辈定当竭尽全力,以报救命大恩!”
他看得出来,这位前辈对赤霄界颇为陌生,显然并非此界之人。若能攀上这等强者,对岌岌可危的玄元宗而言,或许是莫大的机缘。
嬴彻看了他一眼,自然明白他的心思。
“本座游历至此,确需一处落脚之地,了解此界风物。”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你玄元宗,可愿为本座效力?”
林轩闻言,心中狂喜,几乎要当场跪拜下去,连忙道:“愿意!玄元宗上下,愿为前辈效犬马之劳!晚辈即刻传讯回宗门,禀明宗主!”
“不必急于传讯。”嬴彻抬手制止,“你先随本座,去那黑石山脉走一遭。”
他需要亲自去确认那“赤煞峰”的情况。若真有利于接引阵,或藏有机缘,他不介意顺手将这所谓的黑煞部落抹去,以此作为在此界建立第一个据点的基石。
林轩脸色一白,去黑煞部落的老巢?那可是龙潭虎穴!但看着嬴彻那平静却蕴含着无上威严的目光,他不敢有丝毫违逆,咬牙道:“是!晚辈为前辈引路!”
嬴彻点了点头,目光扫过那些依旧跪伏在地、恐惧到极点的兽人,眼中没有丝毫怜悯。
“这些,清理掉。”
他淡淡吩咐了一句,便不再理会。
月璇会意,剑指一引,三道剑光再次飞出,如同死神的镰刀,在跪伏的兽人群中穿梭……
片刻之后,谷地重归死寂,只留下浓郁的血腥气和满地的兽人尸骸。
嬴彻负手而立,望向黑石山脉的方向。
玄元宗,将是他嵌入赤霄界的第一颗钉子。
而黑煞部落,便是他立威于此界的,第一块踏脚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