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片雪花悄然落在窗沿时,教室里正弥漫着一种节日前特有的、轻快而浮躁的气息。黑板一角用彩色粉笔勾勒出“元旦游园会”的公告,旁边画着憨态可掬的雪人和闪烁的星星。
“今年游园会,我们班负责‘解谜回廊’!” 贝 站在讲台上,活力四射地宣布,她今天戴了一顶红色的毛线帽,衬得小脸更加明艳,“需要设计谜题、布置场景、还有当天的引导员!自愿报名,先到先得!”
话音刚落,她便感受到一道沉静的目光。姚 坐在台下,黑色细框眼镜后的眼神看不出情绪,但他放在桌面的手边,不知何时多了一张对折的、边缘整齐的纸条。贝心领神会,趁着分发任务清单的间隙,状似无意地走过他身边,指尖一勾,纸条便落入掌心。展开,上面是姚那工整如打印体的字迹,详细列出了“解谜回廊”可能涉及的逻辑陷阱类型、人流疏导最优方案,以及……一个关于灯光色温与氛围营造关系的简要分析。
贝看着纸条,嘴角忍不住高高扬起,她回头冲姚的方向眨了眨眼。姚迅速低下头,假装整理他那本就一丝不苟的书本,只是帽檐下的耳廓,悄悄漫上粉色。
玥 作为班长,负责统筹。她正拿着笔记本,轻声与文艺委员讨论着道具清单。石 懒洋洋地靠在她旁边的窗台上,看着窗外愈下愈大的雪,仿佛对眼前的忙碌漠不关心。直到玥因为一个预算问题微微蹙起眉头,石才仿佛不经意地开口,声音带着他特有的、被烟草熏过般的磁性慵懒:“去年的废弃幕布,或许可以改造利用。仓库钥匙,我知道在谁那里。”
玥抬起头,有些惊讶地看着他。石没有看她,目光依旧停留在窗外纷飞的雪花上,只是补充了一句:“节约成本,也是高效管理的一环。” 说完,他才慢悠悠地转过头,对上玥的视线,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玥的心跳漏了一拍,慌忙低下头,在笔记本上快速记录着,笔尖却微微发颤。“……谢谢提醒。”
另一边,孟 正被 贝 软磨硬泡地拉入“场景氛围组”。
“孟!你的审美最毒……啊不,最独特!道具质感把控就靠你了!”贝抱着孟的胳膊摇晃。
孟一脸嫌弃地想甩开:“麻烦。”
“不麻烦不麻烦!何 大神会帮忙的!”贝话音刚落,何 就像接收到信号一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孟身侧,手里拿着一个……激光测距仪。
“根据场地尺寸和预期人流量,”何语气平稳,开始对着空教室进行扫描,“需要设置三个视觉焦点区域,障碍物间距需大于零点八米以确保安全通行……”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数据世界里,仿佛没看到孟那愈发冰冷的表情。
孟看着何专注测量的侧影,和他手里那个不断发出滴滴声的仪器,最终只是嗤笑一声,没再拒绝。她倒要看看,这个“人形自走数据库”能布置出什么鬼场景。
予 和 阳 则相对安静。予负责谜题设计的一部分,她正对着一道涉及古典密码的题目凝神思考。阳坐在她旁边,面前摊开的却不是书本,而是一张游园会场地平面图,他正用不同颜色的笔,在上面标注着基于最短路径算法计算出的“最佳游览路线”。
“如果在这里设置一个镜像谜题,”予忽然抬头,指向图纸上一个角落,“利用光线的折射……”
“需要考虑当时的光照角度和游客的视觉盲区。”阳立刻接话,并迅速在平板电脑上调出了元旦那天的日照模拟图,“下午三点至四点,这个区域的光线条件最符合你的要求。”
两人的对话高效、简洁,没有任何冗余。但当予因为找到灵感而眼角微弯时,阳标注路线的笔尖,微不可察地停顿了半秒。
放学铃声响起,学生们涌出教学楼。雪花已经织成了一张细密的网,温柔地覆盖着整个世界。
“哇!下雪了!” 任 惊喜地伸出手,接住冰凉的雪花。
耀 在一旁看着她的笑容,默默将自己那条灰色的围巾解下来,递过去:“别感冒。”
任脸一红,接过围巾,小声说了句谢谢。逸 在一旁看得牙酸,怪叫一声:“耀哥!我的呢?” 换来耀一记白眼。
哲 穿着运动外套,独自走在人群边缘。他的腿伤恢复良好,但依旧不能进行剧烈运动。他看着漫天飞雪,眼神平静。倪 从他身边沉默地走过,脚步却放慢了些许,仿佛无形的侧翼,依旧在履行着某种职责。
雪花无声飘落,落在 姚 悄悄注视着 贝 在雪地里蹦跳身影的镜片上;落在 石 状似无意地为 玥 撑开的伞沿;落在 何 亦步亦趋跟在 孟 身后、记录雪地承重数据的平板屏幕上;也落在 予 和 阳 并肩而行、却保持着恰到好处距离的肩膀上。
游园会的前奏,在这场不期而至的初雪中,悄然奏响。筹备工作的琐碎细节里,交织着心照不宣的期待与暗涌的情愫。元旦的空气,似乎都因此而变得清甜又暧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