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的第二天,阳光依旧慷慨。团体活动变成了更自由的小组探索。而一直作为坚实后盾、情绪最为内敛的 哲 ,也在一个不经意的转角,遇到了他未曾预料到的变量。
哲有晨跑的习惯,即使在异国他乡也不例外。清晨的巴黎街区安静而清新,他沿着塞纳河畔慢跑,呼吸着略带寒意的空气,感受着这座城市与国内截然不同的脉搏。跑过一座古老的石桥,在一条布满画廊和小咖啡馆的窄巷口,他放缓了脚步。
巷子里传来一阵空灵悠扬的乐声,不是常见的街头小提琴或手风琴,而是一种哲从未听过的、仿佛带着古老森林气息的旋律。他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女孩坐在一家尚未开门的美术馆门前的石阶上,怀里抱着一件造型奇特的乐器——像是鲁特琴与小竖琴的结合体,木质的琴身雕刻着繁复的花纹。
女孩有着一头浓密的、近乎黑色的卷发,随意披散着,衬得她的皮肤更加白皙。她穿着一条色彩斑斓、带有异域风情的拼布长裙,外面套着件略显陈旧的皮夹克。她微微低着头,纤长的手指在琴弦上拨动,专注的神情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她和她的音乐。阳光穿过巷子,恰好照亮她低垂的睫毛和一小片脸颊,也照亮了空气中随着音符跳跃的微尘。
哲停下了脚步,靠在巷口的墙壁上,沉默地听着。他不是音乐爱好者,但这旋律似乎有种奇特的力量,直接穿透了语言的隔阂,敲击在他那颗习惯于沉默和奔跑的心上。他看着她拨动琴弦的手指,看着那件古老的乐器在她怀中仿佛被赋予了生命,一种难以言喻的、宁静而又充满力量的感觉包裹了他。
一曲终了,女孩抬起头,似乎才注意到这个唯一的听众。她的眼睛是清澈的琥珀色,带着一丝艺术家特有的疏离和探究。
哲有些尴尬,他不懂法语,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赞赏,只是下意识地用中文低声说了一句:“……很好听。”
女孩眨了眨眼,似乎没听懂,但看着他略显局促却真诚的样子,她脸上疏离的神情融化了些许,露出一个浅浅的、带着点好奇的笑容。她指了指自己怀里的乐器,说了一个词:“Vielle à roue。”(轮擦提琴)
哲茫然。
女孩笑了笑,没有再试图解释,而是轻轻哼唱起另一段旋律,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与她乐器的声音奇妙地融合。这一次的曲调轻快了一些,带着点吉普赛风格的流浪与自由。
哲就那样站在那里,听着她哼唱,直到阳光逐渐变得强烈,巷子里开始有行人经过。女孩收起乐器,站起身,对他挥了挥手,说了句“Au revoir”(再见),便背着琴箱,像一阵色彩斑斓的风,消失在巷子的另一头。
哲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继续他的晨跑,但那个女孩的身影和那段陌生的旋律,却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别墅的早晨与分组
哲回到别墅时,大家正在享用阳提前预订好的、地道的法式早餐——可颂、法棍、咖啡和果汁。
“哲哥,一大早跑去哪里浪漫了?”逸 一边往可颂上抹着黄油,一边挤眉弄眼。
哲 拿起一条法棍,沉默地咬了一口,没有回答,但耳根似乎有点不易察觉的泛红。
今天的分组更加随意。
予 & 阳 计划去先贤祠和拉丁区,感受知识与理性的殿堂。
贝 & 姚 决定去蒙马特高地,贝要去圣心堂和画家广场,姚则已经开始研究蒙马特地区的阶梯坡度与最佳游览路线。
玥 & 石 打算去橘园美术馆看莫奈的巨幅《睡莲》,然后就在杜乐丽花园散步。
孟 & 何 的行程依旧是购物,目标锁定在玛黑区的复古时装店和概念店。
丁 在大家的鼓励下,决定和 逸、耀、任 他们一起去迪士尼乐园,彻底放松一下。
琦 & 邓 约好了去索邦大学附近的书店和咖啡馆逛逛。
哲 表示自己想随便走走,拍点街景。大家了然,没有多问。
蒙马特的色彩与“最优”写生
贝 和 姚 爬上蒙马特高地的阶梯,贝兴奋地看着圣心堂洁白的圆顶和俯瞰巴黎的壮丽景色,而姚则在对圣心堂的建筑风格进行数据化分析(“拜占庭与罗马式混合风格,穹顶高度83米…”)。
在画家广场,贝被一个画肖像的摊位吸引。这次,她不是要画自己,而是眼睛一转,拉着姚坐下。
“姚大师,坐好!我给你画一张!”贝 兴致勃勃,根本不管姚的僵硬。
姚 浑身不自在,但还是依言坐得笔直,像在参加重要会议。画师下笔如飞,贝在旁边指手画脚:“这里!把他的眼镜画得亮一点!还有,表情不要那么严肃嘛!”
最终成品,姚的眼镜片反射着高光,表情依旧严谨,但嘴角被贝要求加上了一抹极淡的、几乎看不出的笑意。贝捧着画哈哈大笑,姚看着画中那个被“艺术加工”过的自己,又看看笑靥如花的贝,无奈地推了推眼镜,眼底却藏着纵容。他付了钱,小心地把画收好。
橘园的静谧与杜乐丽的漫步
橘园美术馆里,玥 站在椭圆形的展厅中,被环绕的《睡莲》巨作深深震撼。那光影、那色彩、那水中倒影营造出的无限空间感,让她屏住了呼吸。
石 站在她身边,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他拿出随身携带的素描本和炭笔,靠着墙,快速勾勒起来。他画的不是《睡莲》,而是站在画前仰头凝视的玥的侧影。线条简洁,却抓住了她那一刻的专注与沉静。
从橘园出来,他们在杜乐丽花园的喷泉边坐下,看着孩子们推着小帆船模型。玥 拿出石画的那张素描,仔细看着。
“画得不好。”石 懒洋洋地说。
“很好。”玥 轻声说,小心地夹回本子里。阳光透过光秃的树枝,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时光安静而美好。
玛黑区的“数据化”时尚与意外收获
孟 在玛黑区一家复古店里看中了一条项链,造型是扭曲的金属缠绕着一颗不规则的黑珍珠,带着一种破坏性的美感。
何 立刻进行分析:“材质为925银与天然淡水珍珠,工艺为手工锻造,设计风格偏向解构主义,与你的日常着装搭配兼容性为78%,能有效提升整体造型的独特性指数……”
孟 试戴了一下,看着镜中的自己,难得地没有反驳何的分析。“就这个了。”
何 利落付款,并在平板上记录:“目标个体‘孟’,对非对称、破坏性美学饰品显现明确偏好。数据已更新。”
走出店门,孟 心情不错,甚至允许何 给她拍了一张戴着新项链的、依旧没什么表情的“打卡照”。
哲的“偶遇”与无声的交流
哲 背着相机,漫无目的地走在巴黎的街头。不知不觉,他又走到了早上那条有画廊的窄巷。鬼使神差地,他走了进去。
那个女孩还在。这次,她没有在演奏,而是支着画板,正在对着巷子里的光影写生。画板上是浓烈的油彩,勾勒出古老墙壁和阳光的痕迹,风格大胆而充满生命力。
哲 停下脚步,没有打扰,只是举起相机,调整焦距,将那个专注作画的身影收进了镜头。
快门声很轻,但女孩还是察觉了。她回过头,再次看到了早上那个沉默的东方男孩。她愣了一下,随即认出了他,脸上露出一个比早上更明朗些的笑容,对他招了招手。
哲 犹豫了一下,走了过去。
女孩指着他的相机,又指了指自己的画,用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慢慢地说:“You… photo? me… paint. Same.”(你…拍照?我…画画。一样。)
哲 明白了她的意思,都是在用各自的方式记录世界。他点了点头,笨拙地用英语回应:“Your music… good. painting… good too.”(你的音乐…好。画画…也好。)
女孩笑了起来,眼睛弯弯的,像月牙。她拿起画笔,在调色盘上蘸了点颜料,示意哲看她的画。哲看不懂,但他能感受到那色彩中迸发出的热情。
两人就那样,一个说着磕磕绊绊的英语夹杂着手势,一个说着带口音的英语和法语单词,进行着一场鸡同鸭讲却又意外和谐的交流。哲知道了她叫 claire(克莱尔),来自法国南部,是个流浪艺术家,在巴黎短暂停留。克莱尔也知道了这个沉默的男孩叫 Zhe,来自中国,是个运动员。
阳光洒在巷子里,照着画板,照着相机,也照着两个来自不同世界、却在此刻产生奇妙交集的年轻人。哲离开时,克莱尔从画箱里拿出一张印有她小型演出信息的自制明信片递给他,背面用钢笔画了一个小小的、抱着乐器的女孩简笔画。
哲接过明信片,小心地放进相机包的夹层。这一次,他没有说“再见”,只是对她点了点头,目光里有了一丝不同以往的、柔和的光芒。
夜晚,别墅再次汇聚了所有的欢声笑语。丁从迪士尼带回了一大堆玩偶,兴奋地讲述着游玩的经历;贝展示着姚的“蒙娜丽姚”肖像画;孟看似随意地秀了一下新项链;琦和邓交流着在索邦的见闻;而哲,虽然依旧话不多,但眼神不再像往常那样沉郁,偶尔会下意识地摸一下相机包的夹层。
予 看着这一切,和阳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巴黎,这座浪漫的城市,似乎正在用它独特的方式,悄悄地在每个人的青春纪念册里,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而属于哲的那一页,似乎也刚刚开始,染上了一抹名为克莱尔的、鸢尾花般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