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图书馆据点内,气氛凝重如铁。窗外,校园广播早已切断,但无形的搜捕网正在收紧,政教处和保安人员的身影在远处晃动,如同嗅到血腥味的猎犬。时间,成了最奢侈的资源。
予 没有丝毫犹豫。她将手机连接上一台经过 航 特殊处理、无法联网但存储空间巨大的老旧平板,将哲拍摄的照片火速备份。随后,她拔出存储卡,将其密封在一个防水金属小盒里。
“丁,”她将盒子递给丁,眼神不容置疑,“把这个,和之前我们藏在家属院配电箱的那份Sd卡放在一起。分两次,走不同路线,确认绝对安全。”
丁用力点头,将小盒紧紧攥在手心,如同握着滚烫的炭火,转身便消失在据点昏暗的通道里。
予又快速将平板的存储芯片物理拆卸下来,递给 哲:“哲,这个你保管。藏在训练馆你更衣室的那个暗格里。”那是哲作为体育生的特权区域,相对安全。
最后,她看向 倪。“倪,你现在是肖伟的首要目标。你不能回宿舍,也不能去任何常规地方。跟哲一起行动,暂时躲在训练馆的器械仓库,那里晚上基本没人去。哲,确保他的安全。”
倪沉默地点头。他知道自己此刻是烫手山芋,但予的安排已是当下最优解。
“逸那边……”哲 刚开口,对讲设备就传来 逸 压低的、带着喘息的声音:“老狗发疯了!全校搜查!重点就是我们这边!我甩掉尾巴了,正在往第三备用点撤!你们快走!”
“撤离!”予果断下令。
没有多余的告别,四人如同水滴融入沙地,沿着不同的预设路线,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旧图书馆复杂的结构与暮色之中。
予最后一个离开,她仔细消除了所有近期活动的痕迹,将那扇伪装的门恢复原状。当她融入校外傍晚的人流时,心脏仍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证据分成了三份,由不同的人保管在不同的物理位置,这是最大限度降低被一网打尽的风险。但风险依旧巨大,肖伟的疯狂反扑才刚刚开始。
正如他们所料,肖伟 的怒火已经焚毁了他最后的理智。红笔记本被触碰(他甚至不确定是否被复制),公开的广播挑衅,网络的匿名控诉……这一切都指向一个事实:那个他一手建立、并坚信固若金汤的铁框,正从内部崩裂!他必须用最猛烈的手段,将所有的“病毒”彻底清除、格式化!
他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权限。政教处、保卫科甚至部分被他影响的校领导,都被发动起来。搜查的重点明确:旧图书馆,以及所有与已知“目标人物”(予、哲、丁、逸、航,尤其是倪)相关的区域。他给出的理由是“有人蓄意破坏学校秩序,窃取学校重要文件”,巧妙地偷换概念,将私人笔记本等同于学校财产。
教室、宿舍、甚至一些学生的储物柜都遭到了粗暴的检查。学生们人心惶惶,压抑的恐惧再次弥漫。肖伟站在办公室的窗前,看着楼下被手电光柱划破的夜色,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他知道时间紧迫,必须在对方将证据扩散出去之前,把人揪出来,把东西抢回来!
然而,一夜的鸡飞狗跳,除了制造出更大的恐慌和怨气,以及在一些无关紧要的地方找到几本“闲书”或“漫画”之外,一无所获。予他们的谨慎和提前转移,让他们暂时躲过了这第一波最猛烈的冲击。
但肖伟并未放弃。他转变了策略。第二天,他开始了更具针对性的精神压迫和分化。
他首先在班上宣布了对 倪 的“初步处理决定”:因“严重顶撞老师,行为失当”,给予留校察看处分,暂停一切班级职务和体育活动,以观后效。这是一个警告,也是杀鸡儆猴。
紧接着,他开始了单独“谈话”。
丁 是第一个被叫去的。肖伟没有提证据,只是拿着她最近下滑明显的成绩单,用那种“痛心”的语气:“丁啊,老师一直觉得你是个好孩子,就是耳根子软,容易被人带偏。你看看你的成绩……再这样下去,你怎么跟你父母交代?怎么对得起自己的前途?有些路,走错了,就回不了头了。”
字字句句,都敲打在丁最害怕的地方——家庭的期望和未来的前途。丁低着头,手指紧紧绞在一起,脸色惨白。
哲 的训练被无限期叫停。肖伟找他“谈心”:“哲,你的体育天赋是很好的,是国家需要的苗子。不要因为一时意气,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利用,毁了自己的前程。想想你的教练,你的家人,他们对你寄予了多大的希望?”
逸 则被威胁要联系其远在外地的父母,并翻出他过去一些无关紧要的小过错,无限放大,声称要数罪并罚。
就连 予,也被肖伟在走廊上“偶遇”,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说:“予同学,你很聪明,但聪明要用对地方。有些事情,知道得太多,未必是好事。悬崖勒马,为时未晚。”
他试图用恐惧、用前途、用孤立,来瓦解他们的意志,逼迫他们主动交出证据,或者互相猜疑,从内部崩溃。
压力,如同不断升温的熔炉,炙烤着联盟的每一个成员。
丁在夜里偷偷哭泣,巨大的心理压力让她几乎崩溃。哲变得异常沉默,训练的缺失让他感到空虚和烦躁。逸虽然表面依旧满不在乎,但眼底深处也藏着一丝忧虑。
予感受到了这种弥漫的低气压。她知道,肖伟正在和他们打一场心理战。证据是他们唯一的王牌,但如果持牌的人先垮了,牌也就没了意义。
她必须做点什么,在熔炉将他们彻底熔化之前。
她想起了那张Sd卡,那份最早的、录有肖伟不当言行的录音。虽然不足以彻底扳倒他,但或许……可以作为一个反击的信号,提振士气,告诉肖伟,他们并未屈服!
在一个深夜,确认安全后,她通过最原始的死信箱,向所有核心成员传递了一条加密信息,只有简短的八个字:
“证据在手,坚守待援。铁框必碎。”
她没有透露证据的具体内容和位置,这只是精神上的支援。同时,她开始秘密联系 林薇 老师,那个曾带来过一丝新风的英语代课老师。她需要试探,需要寻找可能的外部支持。林老师是否值得信任?她能否成为连接外界的桥梁?
熔炉之内,温度还在升高。
但顽铁,也在高温中继续淬炼,等待着最终锻打成形的那一刻。
决定性的风暴,正在暗流中加速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