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 予 是乐队沉静的大脑,逸 和 耀 是搏动的心脏与骨架,任 是逐渐清晰的声线,那么 贝,无疑就是那个永不停歇、提供澎湃动力的引擎。在音乐本身步入正轨后,她意识到,一个成功的演出,远不止于排练室内的完美合奏。
“酒香也怕巷子深!”贝挥舞着刚从打印店取回来、还带着墨香的海报草稿,像一位充满激情的战前动员官,“我们必须让所有人都知道,咱们的节目,将是‘129’最炸裂的存在!”
她的活力具有一种病毒般的传染性,也开始面临现实的无形壁垒。首先就是海报设计。她构思了炫酷的图案和醒目的标语,却卡在了“乐队名称”这一栏。
“总不能就叫‘予和她的朋友们’吧?太普通了!”贝咬着笔杆,眉头紧锁,看向排练的众人,“快,集思广益!”
耀 正埋头调试效果器,头也不抬:“‘逆流’怎么样?符合我们之前的状态。”
逸 嗤笑一声:“俗。不如叫‘噪音实验局’,名副其实。”
任 小声提议:“‘微光’……可以吗?”
予 从琴谱中抬起头,想了想:“‘间奏’如何?我们本身,就是一段插入常规生活的间奏。”
名字提议各异,难以统一。贝眼珠一转,果断放弃了民主决议:“好了好了,名字我再想想!先搞定海报视觉!”她将目光投向角落里安静画着速写的 漓,脸上立刻堆起最灿烂的笑容凑了过去,“漓小姐姐~帮个忙呗?你的画功那么好,帮我们设计个海报主体图案嘛?求求你啦!”
漓抬起清冷的眸子,看了看贝,又扫了一眼那张涂改得乱七八糟的草稿,没说话,只是重新低下头,笔尖在纸上划过流畅的线条,淡淡地说:“把你们音乐的感觉,用文字描述给我。不要形容词,要具体的,比如:快\/慢,冷\/暖,轻\/重。”
贝愣了一下,立刻心领神会,开始手舞足蹈地描述起来:“有耀贝斯那种沉重的、像在泥沼里挣扎的感觉!也有逸鼓点那种突然爆发的、像砸碎玻璃的爽快!还有予的钢琴,冷冷的,但是底下有火苗!任的声音嘛……像清晨的雾,但是带着露水的那种!”
这通混乱却充满意象的描述,让耀和逸都忍不住抬头看了她一眼。漓笔尖顿了顿,似乎是在消化这堆抽象的信息,片刻后,她轻轻“嗯”了一声,算是接下了这个任务。贝立刻欢呼一声,仿佛已经看到了惊世骇俗的海报成品。
名字和视觉有了着落,贝又将目标转向了观众。她深知,仅仅依靠海报是不够的。她开始利用课间、午休,像一只忙碌的工蜂,穿梭于班级的各个角落。
她找到 孟,后者正戴着耳机隔绝世界。贝毫不客气地摘掉她一边耳机:“孟!‘129’我们乐队要上场,你必须来给我们撑场子!”
孟皱着眉,一脸“你打扰我清净了”的不爽:“不去,吵。”
“不行!”贝叉着腰,“你可是我们‘玥漓孟婷贝’天团的颜值兼毒舌担当!你不来,我们气场弱一半!就这么说定了!”她根本不给孟拒绝的机会,直接把一张手绘的、画着俏皮卡通乐队形象的小卡片塞进孟手里,又风风火火地跑开。
她找到 婷,后者正亲切地跟隔壁班女生分享零食。“婷小姐姐!”贝亲热地挽住她的胳膊,“帮个忙,在你的朋友圈子里帮我们乐队宣传一下嘛!到时候前排位置给你留着!”
婷笑眯眯地答应:“没问题呀,贝哥!包在我身上!”她甚至主动提供了几个扩大宣传的好点子。
她甚至试图去游说 阳,拿着海报草稿向他解释视觉设计的“情绪逻辑”,阳推了推黑框眼镜,认真听完,然后基于色彩心理学和视觉传播原理给出了几条极其理性的修改建议,把贝听得一愣一愣的,最后只能打着哈哈说“阳大神你的建议太高端了我们再琢磨琢磨”,赶紧溜走。
最大的挑战,来自于班级里那些依旧沉默、对集体活动漠不关心的大多数。贝没有气馁,她改变了策略。她不再高声宣传,而是开始在排练后,有意无意地在教室里播放用手机录制的、乐队排练的片段。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人听到那不同于往常的、带着原始生命力的声响。
起初,无人理会。渐渐地,有人会在她播放时,停下笔,侧耳倾听片刻。有人会在她分发手绘宣传卡时,不再是直接拒绝,而是迟疑地接过。变化微乎其微,但贝敏锐地捕捉到了。
“你看,”她偷偷对 予 说,脸上带着小小的得意,“他们不是不喜欢,只是忘了怎么喜欢,或者不敢喜欢。我们要做的,就是不停地提醒他们,直到他们自己想起来为止。”
予看着贝那双永远亮晶晶的、充满斗志的眼睛,看着她因为奔波而微微泛红的脸颊,心中微微触动。这个女孩,用她自己的方式,在进行着另一场“攻坚战”。她的武器不是愤怒的反抗,而是无孔不入的热情和永不放弃的坚持。
129音乐节的引擎,在贝不知疲倦的驱动下,开始将能量的涟漪,一波一波地,推向更广阔而沉寂的水域。或许,最终能唤醒多少沉睡的耳朵尚未可知,但至少,那曾经铁板一块的沉默,已经被她凿出了细密的裂缝。光,正从那里透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