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的恐惧如同冰水浇头,让 丁 在新年第一天就从温暖的梦境跌回冰冷的现实。她蜷缩在房间里,窗帘紧闭,将窗外的新年喧嚣隔绝。那条来自 卿 的短信像毒蛇盘踞在收件箱最上方,每一个字都散发着寒意。她删除了它,但那种被窥视、被掌控的感觉却无法轻易抹去。
她不敢告诉父母。他们只会用担忧却无法理解的眼神看她,或者更糟,认为她“想太多”、“不懂事”。巨大的孤独感和恐惧感几乎要将她吞噬。她下意识地握紧了口袋里的黄铜书签——哲 在巴黎送给她的那份简单却温暖的礼物,仿佛能从这冰冷的金属上汲取一丝力量。
初一的沉寂与远方的问候
大年初一,拜年的消息在“间奏”群里刷屏。逸 和 耀 在晒收到的厚厚红包;贝 发了和 姚 视频截屏,姚 在屏幕那边正襟危坐,背景是他家一丝不苟的书房;玥 拍了一张窗台上的水仙,旁边是 石 送的那个飞鸟Zippo;予 和 阳 罕见地发了一张并肩站在阳台看城市景色的背影照(显然是予强迫阳拍的);连 孟 都发了一张 何 送的那套顶级画具的特写,配文“还行,能用。”(这已经是孟式最高赞美)。
丁 看着屏幕上流动的快乐,手指在对话框上悬停了很久,最终只打出一句:“大家新年快乐。” 发送出去,却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与那片温暖隔着无形的屏障。
就在这时,一条私聊信息跳了出来,是 琦。
“丁,新年好。一切都好吗?” 琦 的问候总是这样简洁而直接,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敏锐。
丁 的鼻子一酸,几乎要落下泪来。她犹豫着,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迟疑,琦 又发来一条:“需要的话,随时。”
没有追问,没有压力,只是告诉她,她不是一个人。这份沉默的支持,比任何华丽的安慰都更有力量。丁 深吸一口气,回复:“谢谢琦姐,我没事。新年快乐。” 她还没有准备好说出一切,但知道有人站在她身后,感觉已经完全不同。
哲的跨洋旋律与克莱尔的“魔法”
哲 的春节过得相对安静。他除了必要的家族拜年,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房间里。手机里,克莱尔 的信息是唯一不间断的热源。
她分享着南法温暖的阳光,分享着她用轮擦提琴即兴创作的、充满节日气氛的古怪旋律,分享着她家那只总想啃她琴弓的肥猫的照片。
“Zhe,新年要开心!我把快乐装进音乐里,寄给你了哦!” 附带着一段她边笑边拉的、节奏欢快到有些滑稽的曲子。
哲 听着那段音乐,看着屏幕上克莱尔阳光下灿烂的笑容,常年紧抿的嘴角也不自觉地松弛下来。他回复了一段窗外零星鞭炮声的录音,说:“这里,也有声音。”
一种跨越山海的、笨拙而真诚的交流,在两人之间悄然建立。巴黎那个桥洞下的相遇,如同投入湖心的石子,涟漪正在缓慢而坚定地扩散。
姚总的“拜年行动”与贝的“满意度”
姚 的拜年活动严格按照他制定的《春节社交礼仪优化流程》进行。但在给 贝 视频拜年时,流程遭遇了“意外变量”。
“姚总!你看我妈妈给我买的新衣服!好看吗?”贝 在镜头前兴奋地转着圈。
姚 推了推眼镜,认真评估:“色彩饱和度较高,款式符合你的活泼性格。但从保暖性及行动便利性角度分析,材质厚度可能不足,且裙摆设计在室外易沾染污渍……”
“姚!”贝 在屏幕那头叉腰,“你就不能说句‘好看’吗?!”
姚 顿住了,看着贝气鼓鼓的脸,cpU高速运转,试图在“客观事实”与“目标个体情绪需求”之间找到平衡点。几秒后,他有些生硬地、一字一顿地说:“好……好看。你穿,很好看。”
贝 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绽开一个大大的、计谋得逞的笑容:“这还差不多!姚总乖!”
姚 看着她的笑容,觉得偶尔偏离一下“最优流程”,似乎……结果也是可以接受的。他默默在《优化流程》备注栏添加了一条:特定情境下,需优先输出满足情感需求的非量化评价。
暗流涌动:卿的耐心与丁的恐惧
整个春节假期,丁 都过得提心吊胆。她不敢单独出门,手机一有陌生号码或信息提示就心惊肉跳。卿 似乎极有耐心,并没有再次直接联系她,但这种悬而未决的威胁,比直接的骚扰更让人煎熬。他就像隐在暗处的猎手,享受着猎物在恐惧中煎熬的过程。
她开始反复检查家里的门窗,晚上需要开着小夜灯才能入睡。巴黎带来的那点轻松和勇气,在卿无形的压力下,正一点点被消耗。她知道不能一直这样下去,但冲破恐惧的藩篱,需要比想象中更大的力量。
假期结束的钟声即将敲响,新的学期等待着他们。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那是与朋友重逢的期待;但对于丁而言,却可能意味着要再次独自面对那个潜伏在阴影中的、名为卿的噩梦。她握紧了手机,屏幕上是“间奏”群的界面,那些鲜活的笑脸和温暖的问候,是她此刻唯一能抓住的浮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