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整为零？自由攻击？”
听到董天宝的命令，下方的张无忌直接愣住了。
这是什么打法？
面对如此强大的敌人，不应该集中全部力量凝成一股，寻求一击制胜的机会吗？
化整为零，那不是把本就处于劣势的力量进一步分散，等着被对方逐个击破吗？
师伯祖这是……被打懵了？
“不。”宋青书摇了摇头，看着半空中董天宝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他不是被打懵了，而是终于开窍了。”
“开窍了？”张无忌更加不解了。
“无忌，你看。”宋青书指着天空，“那只魔爪，看似只是简单的一掌，但其中蕴含的，却是‘傲慢’的规则。它从根本上，就蔑视一切比它弱小的存在。在这种规则的压制下，任何形式的正面抵抗，都会被它那股‘傲慢’的意志，无限削弱。”
“刚才师伯祖他们合力的一击，看似威猛，但实际上，九成的力量，都被对方的规则给‘蔑视’掉了，根本没有造成有效的伤害。”
“所以，硬碰硬，是死路一条。”
张无忌听得似懂非懂，他能理解力量被削弱，但“蔑视”掉九成力量，这种闻所未闻的战斗方式，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
“那……化整为零就有用了吗？”
“当然有用。”宋青书解释道，“既然无法从正面击溃它，那就从侧面，去‘骚扰’它，去‘侮辱’它。”
“那魔神高高在上，自以为是。在它眼中，师伯祖他们就是一群可以随意碾死的蝼蚁。它只想用最简单，最直接的方式，来彰显自己的强大。”
“而师伯祖现在要做的，就是不让它如愿。他要用最无赖，最烦人的方式，去挑衅它，去激怒它。让这头高傲的狮子，在抓捕一群苍蝇的过程中，丑态百出，耗尽耐心。”
“当它被彻底激怒，失去冷静，露出破绽的时候，就是……师伯祖反击的时刻！”
听完宋青书的解释，张无忌再看向天空时，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他看到，那九十九头魔神，在接到董天宝的命令后，瞬间散开，化作九十九道暗红色的流光，从四面八方，朝着那只巨大的魔爪，发起了悍不畏死的攻击！
它们的攻击，五花八门。
有的，用自己庞大的身躯，直接撞向魔爪的手指。
有的，口中喷出蕴含着深渊能量的光束，射向魔爪的手背。
还有的，甚至绕到了魔爪的后方，对着它的手腕，就是一顿猛捶！
这些攻击，落在巨大的魔爪上，就跟挠痒痒似的，根本无法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那魔爪只是随意一挥，就能拍飞好几头魔神。
但那些被拍飞的魔神，只要没死，就会立刻爬起来，再次嗷嗷叫着冲上去！
它们悍不畏死，它们前仆后继！
它们就像一群最烦人的牛皮糖，死死地黏住了那只魔爪，让它那毁天灭地的一掌，迟迟无法落下！
“烦人的苍蝇！”
傲慢魔神那愤怒的咆哮声，响彻天地。
它显然是被这种无赖的打法给激怒了。
它只想一巴掌拍死所有蝼蚁，但这些蝼蚁却滑不溜丢，根本不跟它正面打，只知道围着它嗡嗡叫，让它烦不胜烦！
而作为总指挥的董天宝，则悬浮在战场的最高处，并没有参与围攻。
他那双锐利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只巨大的魔爪，将它每一个动作，每一次能量流转的细微变化，都清晰地映入脑海。
他在等！
等一个机会！
一个，一击致命的机会！
“师伯祖他……竟然在指挥！”张无忌看着这一幕，心中充满了震撼。
在他印象中，董天宝永远是那个第一个冲上去，抡起拳头就干的莽夫。
他何曾见过，如此冷静，如此有条不紊地指挥着一场战斗的董天宝？
他不再是一个只知道冲杀的猛将。
他，已经是一个真正的，运筹帷幄的……统帅！
“这，才是朕要的帅才。”宋青书看着董天宝的身影，心中充满了欣慰。
生死之间的压力，和统御一支军队的责任感，终于逼着这头犟牛，学会了用脑子去战斗。
他的“刀理”，也不再是单纯地用于攻击。
而是化作了一张无形的网，将他和九十九头魔神，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每一头魔神的状态，能在一念之间，就向它们下达最精准的指令。
“三号，佯攻左侧！吸引它的注意！”
“十七号，二十九号，从下方突进，攻击它的能量节点！”
“五十五号！你他娘的往哪儿冲呢？给老子回来！准备自爆，炸它的掌心！”
一道道神念指令，从董天宝的脑海中，不断发出。
那头被点到名的五十五号魔神，在接到命令后，没有丝毫的犹豫。
它发出一声决绝的咆哮，庞大的身躯，如同炮弹一般，朝着魔爪的掌心，猛地撞了过去！
就在即将接触到掌心的瞬间。
“轰——！！！”
它庞大的身躯，轰然自爆！
狂暴的深渊能量，形成了一朵小型的蘑菇云，狠狠地冲击在魔爪的掌心之上！
“嗷！”
那只魔爪，第一次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嘶鸣！
它那漆黑如墨的掌心，竟然被炸出了一个浅浅的凹坑，丝丝缕缕的黑气，从中逸散出来。
虽然，这点伤势，对于庞大的魔爪来说，根本无伤大雅，转瞬即逝。
但，这却是一个信号！
一个，它们的攻击，能够奏效的信号！
“好样的！五十五号！”董天宝在心中怒吼，“兄弟们！看到了吗！这家伙不是无敌的！给老子继续！”
剩下的九十八头魔神，在看到同伴的自爆取得战果后，非但没有畏惧，反而一个个都变得更加疯狂！
它们悍不畏死地，发动了一轮又一轮的自杀式攻击！
轰！轰！轰！
一头又一头魔神，在董天宝的指挥下，精准地扑向魔爪的各个薄弱之处，然后，轰然自爆！
天空中，下起了一场由深渊能量和血肉碎片组成的……暴雨！
“疯子！你们这群疯子！”
傲慢魔神被这种惨烈而又疯狂的打法，彻底激怒了！
它从未见过如此不要命的军队！
在它的认知里，生命，尤其是拥有智慧的生命，都应该是惜命的。
但眼前这群怪物，却仿佛根本没有“死亡”这个概念，它们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执行那个男人的命令！
哪怕，那个命令是……去死！
魔爪挥舞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狂暴！
它疯狂地拍打着，撕扯着，想要将这些烦人的“苍蝇”，全部碾碎！
但每当它杀死一头魔神，就会有更多的魔神，从更刁钻的角度，扑上来！
短短一炷香的时间，九十九头魔神，已经战损了超过三十头！
但它们的牺牲，也取得了丰硕的战果。
那只遮天蔽日的魔爪之上，已经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凹坑，气息，也明显比刚出现时，衰弱了一截。
它，被耗得不耐烦了！
它，露出了破绽！
“就是现在！”
一直冷眼旁观的董天宝，眼中精光一闪！
他等的机会，终于来了！
“霸刀魔神军！凝！”
随着他一声令下，剩下的六十多头魔神，瞬间停止了攻击，以最快的速度，重新汇聚到了他的身后！
它们将自己体内残存的所有深渊能量，毫无保留地，全部灌注到了董天宝的体内！
“看好了！”
“这，才是老子真正的……刀！”
董天宝发出一声响彻天地的咆哮，他将那股庞大到足以撑爆陆地神仙的能量，与自己那领悟了“道理”的刀意，完美地压缩在了一起！
他整个人，化作了一柄看似平平无奇，却蕴含着斩断因果，破灭万法之力的……绝世凶刀！
他没有再斩出华丽的刀芒。
他只是简简单单地，朝着那只因为狂怒而动作出现了一丝僵直的魔爪，一刀……刺了过去！
在张无忌的眼中，董天宝只是化作了一道不起眼的流光，朝着那遮天蔽日的魔爪，飞蛾扑火般撞了过去。
这一幕，显得有些悲壮。
“师伯祖……”张无忌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他看不懂这一刀的玄奥，他只看到，师伯祖和剩下的魔神军，将所有的力量汇于一击，发动了最后的决死冲锋。
成，则生。
败，则亡。
然而，宋青书的脸上，却露出了一抹笑意。
“漂亮。”
他轻声赞叹道，师伯祖这一刀，已经不再是单纯的“武”了。
而是“道”！
他将自己对“霸道”的理解，对“规矩”的定义，对“理”的掌控，全部融入了这一刀之中。
这一刀，斩的不是血肉，而是“规则”！
是那傲慢魔神赖以存在的，“傲慢”的规则！
“噗嗤。”
一声轻微得几乎无法听见的声响，在天空中响起。
那道看似渺小的流光，在接触到巨大魔爪的瞬间，没有受到任何的阻碍，直接……没入了其中！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
那只不可一世，散发着滔天魔气的遮天魔爪，僵在了半空之中，一动不动。
傲慢魔神那宏大的意志，也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怎么……回事？”
它那高高在上的意志中，第一次，出现了一丝……困惑。
它感觉到，一股截然不同的“规则”，像一颗钉子，狠狠地钉进了它的力量核心！
那股规则，霸道，蛮横，不讲道理！
它在强行地，改写自己的“傲慢”规则！
——“凡是比我强的，都得听我的！”
——“老子说你不行，你就不行！”
——“在老子的地盘，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
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道理？！
傲慢魔神感觉自己的认知都快要被颠覆了。
它那与生俱来的，源于圣主的“傲慢”权柄，竟然被这种粗鄙不堪的“流氓道理”，给……撼动了！
“给……我……破！”
魔爪之内，传来了董天宝那嘶哑的咆哮！
下一刻。
“咔嚓……咔嚓咔嚓……”
一道道细密的裂缝，以董天宝刺入的位置为中心，在那巨大的魔爪之上飞速地蔓延开来！
短短数息之间，裂缝便布满了整只魔爪！
“不——！”
傲慢魔神发出一声惊怒交加的咆哮！
它想要收回力量，想要修复自己的规则。
但是，晚了！
轰——！！！
那只遮天蔽日的巨大魔爪，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轰然破碎！
化作了漫天的，最原始的黑暗能量，消散在了天地之间！
“噗通。”
董天宝的身影，从空中无力地坠落下来。
他身后的六十多头魔神，也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个个从空中掉了下来，将皇宫前的广场，砸出了一个个大坑。
他们，都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但，他们赢了！
他们，以战损超过三成的代价，正面击溃了一尊魔神的投影！
“咳咳……青书……俺，俺没给你丢人吧……”
董天宝躺在一个大坑里，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边的宋青书，咧嘴一笑，鲜血顺着他的嘴角，不要钱似的往外流。
“干得不错。”
宋青书点了点头，一股柔和的生命能量涌出，将他和所有魔神的伤势，迅速稳定住。
他看着董天宝，眼中满是赞许。
这一战，董天宝的表现，超出了他的预期。
他不仅拥有了成为“帅才”的潜质，更是在战斗中，将自己的“刀理”，推向了一个新的高度。
他已经隐隐触摸到了“言出法随”的门槛。
虽然，他的“法”，是那种不讲道理的“流氓道理”。
但，这，就是他的道！
“变数！你这只该死的蝼蚁！”
就在这时，天空中那个黑暗旋涡之中，再次传来了傲慢魔神那气急败坏的咆哮！
自己的投影，竟然被一群蝼蚁给正面打爆了！
这是奇耻大辱！
是绝对无法洗刷的耻辱！
“本座要杀了你！本座要将你的灵魂，放在深渊魔火中，灼烧一万年！”
伴随着愤怒的咆哮，那黑暗旋涡，再次剧烈地转动起来！
一股比之前，还要恐怖数倍的力量，正在从旋涡的另一端，疯狂地涌来！
它，要不惜代价，降临更强的力量，来洗刷自己的耻辱！
“还来？”
宋青书抬起头，看向那个黑暗旋涡，眼神，一下子冷了下来。
他可以容忍对方当董天宝的“磨刀石”。
但现在，磨刀结束了。
这块“磨刀石”，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朕的兄弟，你也敢动？”
宋青书的声音，很平静，但却蕴含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至高无上的威严！
他缓缓地，抬起了右手。
对着那个正在疯狂旋转的黑暗旋涡，轻轻一握。
“朕说，要有墙。”
话音落下。
一道无形的，由世界规则之力构成的“墙壁”，瞬间出现在了黑暗旋涡的另一端。
那股正从另一端疯狂涌来的恐怖力量，狠狠地撞在了这堵“墙”上！
“轰！”
一声沉闷的巨响，从异次元传来。
那股恐怖的力量，被硬生生地，挡了回去！
“这……这是什么力量？世界壁垒？不！不可能！”傲慢魔神那震惊的，带着一丝恐惧的声音，从旋涡中传来。
它感觉到，那堵墙，不是这个世界本身的力量。
而是……那个“变数”的力量！
他，竟然能调动整个世界的力量，为他所用？！
他，就是这个世界的天命？！
“现在，才想明白？”宋青书的嘴角，勾起一抹讥讽，“太晚了。”
“给朕……滚回来。”
宋青书的手，猛地一拽！
“啊——！”
旋涡的另一端，传来了一声傲慢魔神那凄厉的惨叫！
它感觉到，一股无法抗拒的恐怖力量，正拽着它的那缕意志，要把它从真身里，活生生地，给拖进这个世界！
“不！你不能这么做！圣主不会放过你的！”傲慢魔神，真的怕了。
意志被强行拖走，虽然不会让它陨落，但也会让它元气大伤，没有几千年的时间，根本恢复不过来！
“圣主？”宋青书冷笑一声，“他要是敢来，朕连他一起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