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佳佳把李云辉喂得肚皮圆滚滚，戳着他鼓起来的肚子笑：“看你，吃成小皮球了。”
她自己也没少吃，地狱拉面的红油沾了点在唇角，被李云辉伸手轻轻擦去。
付完款，李云辉瞥见她手机屏幕上跳出的账单金额，无奈摇头：“姐姐有钱任性啊。”
陈佳佳把手机往包里一塞，挑眉回他：“那是，姐姐养你。”
他拎着那几袋漫展物料跟在她身后，两人钻进出租车后排，报了酒店地址。
车窗外的霓虹刚亮起来，裹着晚风吹过玻璃，陈佳佳靠着车窗发呆，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包带。
李云辉知道她情绪没完全散，只是不想在自己面前露出来罢了。
他悄悄往她那边挪了挪，胳膊碰了碰她的手肘：“等下回酒店，我把今天拍的照片给你贴相册里？”
陈佳佳“嗯”了一声，没转头，却把肩膀往他那边靠了靠。
出租车在车流里穿梭，李云辉开始故意逗她：一会儿学刚才王富贵的欠揍语气，一会儿捏着嗓子模仿涂山苏苏的软萌调调，连“道士哥哥”都喊得刻意走音。
没一会儿，陈佳佳就被他逗得弯着眼睛笑，伸手去挠他的腰，两人在后排闹成一团，连前排的司机师傅都从后视镜里看着他们笑，摇摇头感慨：“年轻就是好啊，不用愁那些柴米油盐，当下开心就够了。”
师傅的声音轻，却刚好落进两人耳朵里。
陈佳佳的笑顿了顿，手还抵在李云辉的胳膊上。
师傅接着轻声说：“谁年轻时候不是意气风发的？就是等真到了谈婚论嫁那步，日子就不是光靠开心就能过的咯。”
这话像片薄云，轻轻遮了遮刚才的热闹。
李云辉悄悄握住陈佳佳的手，手指扣住她的指缝。
窗外的街景还在往后掠，霓虹明明灭灭，可他掌心的温度，让她攥紧了一点。
……
回到酒店，两人就迫不及待的，玫瑰花开，玫瑰花谢。
陈佳佳侧躺在李云辉身边，借着酒店窗帘缝隙漏进来的浅淡月光，盯着他的睡颜。
眼睫长长的垂着，呼吸轻得像落雪，连嘴角都带着点没褪尽的软，活脱脱还是个没脱学生气的少年。
“嗯……好像我们本来就是学生啊。”她忍不住“噗嗤”笑了一声，笑声轻得像羽毛，却还是把李云辉惊醒了。
他缓缓睁开眼，声音裹着刚睡醒的黏意：“怎么了宝？”
“没事，接着睡。”陈佳佳抬手摸了摸他的头，指腹蹭过他的发旋。
“嗯好，早点睡哦宝。”他往她这边拱了拱，很快又沉回了安稳的梦乡。
她轻轻给他掖好被角，起身时动作轻得像怕惊碎这夜的静。
可刚站在床边，眼泪就猝不及防砸在了床单上，她望着李云辉的侧脸，喉头像被堵了团浸了水的棉花，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抱歉啦，云宝，我要食言了。这次我依旧选择我妈，对不起。如果还有下一次，我一定会选你，真的，真的。”
话音落，她抓起行李箱把手，拧开门锁时，“咔嚓”一声轻响在夜里格外清晰。
刚踏出房门半步，腰上忽然缠上了滚烫的力道。
是李云辉，他连鞋都没穿，赤着脚踩在走廊的地毯上，手臂把她箍得死紧，指节都在发颤。
陈佳佳咬着唇推开他的手，对他轻轻摇了摇头。
走廊的声控灯暗下去，她的背影一点点没入黑暗里，只剩李云辉站在原地，指尖还留着她衣料的温度。
……
“云宝，起床啦，天亮了——今天说好要去市区逛商场的，不能迟到！”
李云辉猛地从床上弹起来，视线扫过空荡荡的房间，心脏像被一只手攥住了。
直到看见陈佳佳坐在床边，他才“哇”地哭出声，扑过去把她死死抱住。
陈佳佳由着他埋在自己颈窝哭，指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那片皮肤下，几道旧疤的轮廓清晰得扎眼，是他小时候在外婆家，被失控的小舅舅留下的印子。
“宝，我以为你真的不要我了……以为姐姐要抛弃我了……”他的哭声闷在她衣服里，肩膀抖得厉害。
这是他记事以来第三次哭，连当年后背留疤时，都咬着牙没掉过一滴泪。
“憨宝，不哭不哭。”陈佳佳吻了吻他的发顶，声音软得像化了的糖，“姐姐没有不要你，姐姐好好在这里呢。那是梦，不能信哦。”
他在她怀里僵了几秒，才闷闷地应了声“嗯”。
两人相拥了很久，李云辉才红着眼眶松开手，坐在床上望着她，陈佳佳也挨着床沿坐下，指尖擦去他脸上的泪，晨光落在两人交叠的手背上，暖得像没做过那场撕心的噩梦。
……
楼下的自助餐厅，陈佳佳今天是照顾弟弟的姐姐。
因为今天她的弟弟李云辉做了个噩梦，所以她全程得照顾好他，她可没忘记对方还是个抑郁症患者。
她端着餐盘坐回来，叉起一块抹茶小蛋糕递到他嘴边，语气带着点不容拒绝的软：“来憨宝，吃这个——是姐姐最喜欢的抹茶小蛋糕，你之前说过姐姐喜欢的你也喜欢，不许不吃哦。”
李云辉弯了弯眼，顺着她的力道张口咬下：“好，我吃。”可蛋糕刚咽到喉咙，他就猛地咳嗽起来，脸都憋红了。
陈佳佳慌得立刻把牛奶杯递到他手边，另一只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指尖都带着点急：“傻瓜，不用着急的，一点一点吃也没事，姐姐喂你。”
他顺了顺气，声音还带着点哑：“嗯嗯，好。”
哎，都怪老妈，如果她不发那些消息，被云宝看见，他都不会做那样的噩梦。
什么叫我依旧选老妈，我们不是第一次在一起嘛。
她叉起自己咬过一口的水蜜桃派，递到他嘴边：“来，憨宝，这个也好吃，尝尝看。”
李云辉这次没大口咬，只小口小口啃着派边，软得像只刚被顺毛的猫。
“憨宝，今天还去不去市区？不去我们就在房间看番打游戏？”陈佳佳用叉子戳着盘子里的水果，抬眼问他。
“听姐姐的，姐姐说去哪就去哪。”
“好，那我们去个地方——是亲友告诉我的，说那有棵樱花树，得和最爱的人一起去。憨宝愿不愿意和姐姐去？”陈佳佳的眼睛亮得像浸了糖。
他一听见“最爱的人”，刚才的蔫劲立刻散了，坐直了身子：“去！为什么不去？和最爱的姐姐大人一起，我特别愿意。”
“噗，好呀，我也愿意和最爱的弟弟一起去！”
“嗯嗯！”
“那你要乖乖好好吃饭，不然姐姐就不和你去了哦。”
“好！”
两人打车钻进老城区的巷子，导航带着他们在弯弯曲曲的巷弄里绕，最后挤过窄窄的巷口，眼前忽然敞亮。
空地上立着棵樱花树，不算大也不算小，枝桠上挂着秋千，秋千上摆着礼盒，旁边还搁了个玩偶，玩偶底下压着张纸条。
陈佳佳牵着他的手慢悠悠走到树前，轻声说：“憨宝，蹲下，然后闭上眼睛。”
李云辉起初不肯，指尖攥着她的衣角发紧，他怕一闭眼，再睁开就是空荡荡的房间。
直到陈佳佳笑着说“我给你倒计时，你听着我的声音就好”，他才抿着唇闭上眼，缓缓蹲了下去。
“10、9、8……”她的声音轻轻落下来，像花瓣飘在他耳边。
可等他数到“1”睁开眼时，身边空了。
他攥着衣角的手猛地收紧，眼尾瞬间红了。
就在这时，熟悉的声音从树后传来：“憨宝，不是让你蹲下嘛，怎么站起来了？”
陈佳佳抱着那只礼盒走出来，晃了晃手里的东西：“快蹲下，这次不用闭眼。”
他含着泪应了声“嗯”，腿刚弯下去，就听见她嗔道：“笨蛋，是单膝下跪啦。”
“啊？好。”他手忙脚乱调整姿势，膝盖刚碰到草地，陈佳佳就拆开礼盒，从里面拿出个白色小盒子。
盒盖掀开，两枚素圈戒指躺在绒布上。她把其中一只递给他，自己伸出手，撇着嘴吐槽：“呆子，说句话啊——没看过别人求婚嘛？”
李云辉瞬间红了眼眶，单膝跪得笔直，指尖攥着戒指，声音发颤却又很稳：
“佳佳，我以前总怕梦醒了就剩自己，也怕你会被那些难事绊住，不敢往我这边走。
但刚才闭眼的时候我在想，就算是梦，只要梦里有你，我也不想醒。
你是我最爱的姐姐大人，也是我想抱紧着一辈子的人。
所以——陈佳佳，你愿意嫁给我吗？
不是‘选我还是选谁’，是我想和你一起，把那些难事都变成我们的事。”
陈佳佳的眼泪“啪”地砸在手上，伸着手朝他晃了晃，声音软得像哭腔：“我愿意！”
空无一人的樱花树下，两枚素圈戒指碰在一起时，像完成了一场独属于他们的契约 。
就像御主和从者那样，从此要靠着对方的温度，一直走到其中一方再也站不住的那天。
其实这棵樱花树，是张怡和谢静咲误打误撞发现的。
他们刚来这座城市的第一天，就因为导航失灵迷了路，七拐八绕撞进了这片空地。
当时张怡盯着树下的秋千，一拍谢静咲的胳膊：“这地方也太适合表白求婚了吧？”
毕竟他们是带着“任务”来的。
还记得陈佳佳提过的“礼物”吗？这场求婚，就是她偷偷准备的惊喜。
早在见面之前，她就和张怡约好 让对方帮忙找个合适的地方，帮李云辉完成这场“求婚”。
起初张怡还愁眉苦脸地吐槽“佳宝你这是为难我”，直到迷路撞进这片樱花林，她才拍着胸口觉得“这事稳了”。
连他们订的酒店，都特意选在了陈佳佳和李云辉房间的楼下。
张怡那天跟着陈佳佳去机场，故意躲在柱子后面，就是为了等谢静咲一起。
在机场多耗的那半小时，也是为了偷偷确认酒店和路线。
陈佳佳后来还拍着张怡的肩膀笑：“你只管找地方就行，让他求婚很简单的——他一直都很听我的话。”
只是今天李云辉做的那场噩梦、还有陈妈妈突然发来的消息，是计划外的小意外。
不过没关系，那些外在因素完全抵挡不住，她家云宝对她的信任。
……
陈佳佳蜷坐在樱花树的秋千上，裙摆顺着秋千轻轻晃，李云辉站在后面推，力道放得很轻，秋千只慢悠悠荡起小小的弧度。
夏天的清风拂过他们的脸颊。
“所以，姐姐大人策划这场求婚多久了？”他推着秋千的手顿了顿，蹭过她垂下来的发尾。
“没多久啦，就是那天决定去蕉城找你的时候，突然就想做了。”陈佳佳晃着脚，声音被风吹得发轻。
“姐姐大人瞒得我好苦啊。”他弯着眼睛笑，语气里半点抱怨都没有，只剩软乎乎的委屈。
“诶嘿，没办法嘛——只有求过婚，我们才算真的‘绑定’啦，对吧？”她转了转头，眼尾的笑纹浸在夕阳里，亮得像糖。
“嗯，说的对，不愧是我最爱的姐姐大人！”
“噗，是吧？我最爱的弟弟。”
风不大，也不燥，裹着夕阳的温度往人骨子里钻。
今年的七月好像格外温柔，连风都是凉中带暖的，刚好裹住两个靠在一起的身影。
樱花树上的小雀扑棱着翅膀，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像是凑过来听他们说话，又像是在给这对刚戴上戒指的新人道贺。
秋千慢慢停在原地，李云辉弯下腰，指尖轻轻托住陈佳佳的下巴；她仰起头，唇瓣碰在一起时，晚风吹落了一片花瓣，刚好落在两人交叠的手背上。
……
某个被墙挡住的巷口角落，张怡扒着墙缝往外看，用手指戳了戳谢静咲的胳膊：“哎哟，啧啧啧——这野男人算是正式‘转正’了，以后我怕是要退居二线咯。希望作者大大给我留点儿镜头哈。”她盯着外面荡秋千的两人，语气里裹着揶揄的笑。
突然冒出的作者：“放心吧野女人，你的戏份多着呢！”
谢静咲摸了摸鼻尖，把手里的画板往她那边递了递：“其实我都看羡慕了。对了，刚才求婚的场面，你拍到了吗？”
“呐，自己看——你这画的怎么样？”张怡把手机塞过去，屏幕里是刚拍的特写：樱花树下，李云辉单膝跪地的身影，连陈佳佳泛红的眼尾都拍得清清楚楚。
两人交换了手里的“作案工具”——张怡翻着谢静咲的画板，点了点纸上的樱花树：“不愧是我们‘漫漫江湖’的御用画手，这细节够好。”
“噗，怡姐别调侃我了。”谢静咲刷着张怡手机里的照片，眼睛弯起来，“你拍的也超好看啊，怎么不去摄影部凑个热闹？”
“安啦安啦，有那野男人和杨娇娇撑着摄影部就够了，我就不掺和啦。”张怡把手机揣回口袋，又扒回墙缝边，看着外面的暖光，嘴角的笑软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