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事务处理局江城分部的地下三层，是一般工作人员无法进入的区域。这里的墙壁是特制的合金材质，每隔三米就有一个能量感应器，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臭氧味——那是大型防护阵法运转时产生的余波。
云知意跟在楚风身后，穿过三道需要身份验证的安全门，最终来到一扇厚重的黑色金属门前。门旁没有任何标识，只有一个小小的扫描仪。
“进去吧。”楚风侧身，“里面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记住，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保持冷静。”
云知意点头，将手掌按在扫描仪上。
蓝光扫过，机械音响起：“身份确认，特聘顾问云知意，权限等级：乙级上等。允许进入。”
金属门无声滑开。
门后是一个简洁到近乎空旷的会议室。正中央是一张长约五米的黑色会议桌，桌边已经坐了四个人。
坐在主位的是一个看起来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穿着深灰色的中山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眼神锐利如鹰。他的气息深沉如海，云知意能感觉到，这至少是筑基中期的修为——甚至可能更高。
左边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性，戴着金丝眼镜，穿着得体的职业套装，正在翻阅手中的平板电脑。她的气息相对平和，但眼神中透着精明。
右边是两个男人，一个看起来三十出头，穿着军装，肩章上的星星表明级别不低；另一个则是头发花白的老者，穿着白大褂，像个科研人员。
“云知意顾问，请坐。”主位的中年男人开口，声音沉稳有力。
云知意在会议桌末端的空位坐下。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特殊事务处理局副局长，龙啸天。”中年男人说，“这三位分别是情报处处长周琴、行动处处长陆明、研究院副院长陈卫国。”
云知意微微颔首：“各位领导好。”
“不用拘谨。”龙啸天摆摆手，“今天请你来，主要有三件事。第一，正式确认你在西山事件中的贡献。根据楚风的报告和你带回的样本，局里评定这次任务为甲级一等功。相应的奖励和待遇，会在三天内下发。”
他顿了顿：“第二，关于你特聘顾问的身份。经过讨论，我们决定将你的权限等级提升到甲级下等，这意味着你可以查阅局里绝大部分非绝密档案，调用乙级以下的所有资源，并且在紧急情况下，有权调动地方分部的人员。”
这个权限提升的速度和幅度，让在座的另外三人都露出了些许惊讶。
周琴推了推眼镜：“云顾问，按照规定，权限提升需要相应的审核期。但西山事件的重要性，以及你表现出的能力和忠诚，让我们做出了这个决定。希望你不要辜负这份信任。”
“我会的。”云知意平静回答。
陆明——那位军装男子开口，声音洪亮：“第三件事，关于你母亲林婉容当年的案件。二十三年前，这个案子被定为甲级机密，封存至今。现在，局里决定重启调查。”
他看向云知意：“而你将作为主要调查员，负责这个案子。”
云知意心中一震，但面上不动声色：“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是最合适的人选。”陈卫国——那位老研究员开口，声音温和，“你是林婉容的女儿，有林家血脉，了解玄门事务。同时，你已经筑基成功，有足够的能力应对调查中可能出现的危险。最重要的是......”
他看向龙啸天。
龙啸天接过话：“最重要的是，我们怀疑，二十三年前的西山事件，和你母亲的死，背后有更大的阴谋。而这个阴谋，可能至今仍在继续。”
会议室里安静了几秒。
云知意缓缓开口：“我需要看当年的全部卷宗。”
“已经准备好了。”周琴在平板电脑上操作了几下，会议桌中央升起一个全息投影仪。
光影交织，一份份泛黄的档案影像出现在空中。
“这是二十三年前的完整记录。”周琴说，“包括任务报告、现场照片、人员笔录、医疗记录，以及后续的调查报告。”
云知意快速浏览。
大部分内容和楚风之前给她看的差不多，但有一些细节是之前没有的——
首先是现场照片。其中一张照片显示，源种核心的晶体表面，有一个极其细微的、像是人工刻画的符文。那个符文的风格，和林家的手法完全不同，更加古老，更加......诡异。
其次是医疗记录。母亲林婉容被送回后的诊断报告显示，她不仅是经脉受损那么简单，体内还有一种“未知能量侵蚀”，这种侵蚀在不断吞噬她的生命力。当时的医疗组尝试了各种方法，都无法阻止。
最关键的，是一份被封存了二十年的补充报告。
报告人是当年的医疗组组长，在母亲去世十年后，他私下进行了二次分析，得出的结论是：林婉容体内的侵蚀能量，带有“定向污染”特征——这意味着，那不是源种自然散发的污染，而是有人刻意引导的针对性攻击。
报告最后有一行小字：“怀疑有内鬼，但调查受阻。建议封存，等待时机。”
“这份报告为什么被封存？”云知意问。
周琴叹了口气：“当年提出这个怀疑的医疗组长，在提交报告三个月后，死于一场‘意外’车祸。他的所有研究资料都不翼而飞。局里当时进行了内部调查，但没有任何结果。”
陆明接话：“所以局里高层一直怀疑，当年的事不是简单的任务意外，而是有针对性的谋杀。但苦于没有证据，加上某些势力的阻挠，调查无法继续。”
“现在为什么可以了？”云知意看向龙啸天。
龙啸天眼神深邃：“因为时代变了。二十三年过去，当年的一些人已经退休，一些势力已经衰弱。更重要的是，你出现了——一个筑基期的林家传人，一个有能力和动机追查真相的人。”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那其实是虚拟投影，显示的是外界的实时景象。
“云顾问，我们可以给你最大的支持，但也要提醒你，这条路很危险。当年能害死林婉容，能让一位资深医疗专家‘意外’死亡，能压制局内调查二十年的势力，绝对不容小觑。”
云知意也站起身。
“我从踏上修炼之路开始，就知道这条路不会平坦。”她看着全息影像中母亲的照片，“但我必须知道真相。为了母亲，也为了所有被卷入的无辜者。”
龙啸天转身，深深看了她一眼。
“好。从今天起，你正式接手林婉容案件调查。周琴会提供所有情报支持，陆明可以调动行动队配合，陈卫国的研究院会负责技术分析。至于楚风，他将继续作为你的直接联络人。”
他顿了顿：“但有一点你必须记住——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局里的人，包括林家的人，甚至包括......你身边的人。”
云知意点头：“我明白。”
会议结束后，周琴单独留下了云知意。
“这些是赵志刚的全部资料。”她递过一个加密硬盘，“包括他退休后的行踪、财务状况、社交关系，甚至是他去世前三天的监控录像。”
云知意接过硬盘：“谢谢。”
“还有这个。”周琴又递过来一个黑色的小盒子，“局里最新研发的能量记录仪。只有米粒大小，可以植入皮下。它会持续记录你周围三米内的所有能量波动，包括真元、灵气、阵法波动等等。如果有异常，会自动上传到局里的安全服务器。”
云知意打开盒子，里面是一颗银色的微型芯片。
“这是......”
“保险措施。”周琴坦诚道，“当年你母亲的案子，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直接证据。这个记录仪，可以确保你经历的一切都被记录下来。即使你出事，我们也能知道发生了什么。”
云知意看着芯片，沉默片刻，将其植入左手腕内侧。
轻微的刺痛后，芯片融入皮肤，只留下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小红点。
“最后一句忠告。”周琴推了推眼镜，“小心林家。他们内部......并不团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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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特殊事务处理局，云知意回到碧水湾的公寓。
她没有立刻查看硬盘里的资料，而是先调整状态。服下一颗筑基丹，盘膝调息，让真元在六条经脉中缓缓运转。
两个小时后，状态恢复到巅峰。
她打开电脑，插入加密硬盘。
赵志刚的资料远比她想象的详细。
这个人二十三年前是局里的精英，年轻有为，前途无量。但西山事件后，他主动申请调离一线，去了后勤部门。表面上是受了打击，心灰意冷，但资料显示，他在后勤部门的那几年，其实过得很滋润——住进了高档小区，开上了名车，儿子还去了国外留学。
一个后勤部门的普通干部，哪来这么多钱？
云知意继续往下看。
赵志刚退休后，生活更加奢侈。他在海南有别墅，在瑞士有存款账户，每年都要出国旅游两三次。而所有这些，都查不到明确的资金来源。
更可疑的是，他去世前三个月，频繁接触一个叫“玄机阁”的组织。
资料里有几张模糊的照片，是赵志刚和几个陌生人在茶楼见面的场景。那几个人的脸都拍不清楚，但云知意注意到，其中一个人的手腕上，有一个特殊的纹身——那是一个扭曲的、像是眼睛又像是漩涡的图案。
她在母亲的笔记里见过类似的描述。
笔记中有一页提到，古代有一个邪修组织，信奉“混沌之眼”，认为世界的本质是混乱和吞噬，主张打破一切秩序，回归混沌。他们的标志，就是一个扭曲的眼睛图案。
难道这个组织还存在？
云知意继续翻看。
赵志刚去世前一周，曾经去过一次医院。诊断结果是高血压引发的轻微中风，医生建议住院观察，但他拒绝了。当天下午，他就去了城西的老街区，在一家不起眼的诊所待了一个小时。
那家诊所的医生叫王明德，六十二岁，表面上是中医，但局里的记录显示，这个人有炼制禁药的前科，曾经因为非法炼制“蚀心散”被玄门通缉。
蚀心散，那是一种可以侵蚀修士心智，让人在不知不觉中被控制的药物。
云知意心中一凛。
她调出王明德的详细资料。
这个人确实是邪修，擅长各种阴毒手段。三年前，他因为炼制“噬灵蛊”被玄门联盟围捕，重伤逃脱后销声匿迹。局里一直以为他逃到国外去了，没想到居然藏在江城。
如果赵志刚死前见过王明德......
云知意立刻拨通楚风的电话。
“楚队，我需要查一个人的死亡鉴定报告。赵志刚，二十三年前西山事件的副领队。”
“已经在调了。”楚风的声音传来，“我也发现了疑点。周琴把资料给我看了一份，赵志刚的死亡时间很蹊跷——正好是你母亲忌日的前一天。”
电话那头传来键盘敲击声。
“找到了。赵志刚的死亡鉴定是市一医院出具的，死因是突发性脑溢血。但当时的值班医生在报告上签完字后，第二天就申请调去了外地。我查了他的去向，他现在在西北一个偏远县城的卫生院工作。”
“人为安排？”云知意问。
“可能性很大。”楚风说，“还有，赵志刚的尸体在火化前，只进行了简单的尸检。按照局里规定，退休干部的死亡应该进行更详细的检查，但当时负责的人以‘家属强烈要求尽快火化’为由，简化了流程。”
云知意沉默片刻：“我要见那个医生。”
“已经在安排了。”楚风说，“周琴派了人去西北，明天应该能有结果。另外，陈卫国那边对源种样本的分析有新的发现，你要不要去看看？”
“好。我现在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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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院位于江城郊区，外表看起来像是一个普通的生物科技公司，但地下有三层高度保密的实验室。
陈卫国在b2层的分析室等云知意。
“云顾问，你看这个。”他指向电子显微镜的显示屏。
屏幕上是一块黑色晶体的放大图像。那是从西山带回的源种碎片，经过净化后，恢复了原本的纯净状态。
但陈卫国调出了另一张图像——那是二十三年前，林婉容带回来的源种样本的记录影像。
两张图像并列显示。
“发现了什么？”云知意问。
“看这里，还有这里。”陈卫国指着几个关键位置，“二十三年前的样本，内部有细微的能量通道，像是......人工开凿的。而现在的样本，这些通道已经自然愈合了。”
他调出三维建模：“我做了模拟重建，发现这些能量通道的走向，符合一种古老的‘引灵阵’。这种阵法的作用，是将某个区域的灵气或者能量，引导到特定位置。”
“也就是说，二十三年前的源种，被人动过手脚？”云知意眼神一凝。
“可以这么说。”陈卫国点头，“而且动手脚的人非常高明，他利用了源种本身的能量波动作为掩盖，如果不是有前后两个样本对比，根本发现不了。”
他顿了顿：“更关键的是，这种‘引灵阵’的最终指向，不是西山深处，而是......江城城区。”
云知意心中一震：“具体位置？”
陈卫国调出江城地图，一个红点标记在中心区域。
“这里。二十三年前，这个位置是一家老字号中药铺。现在，那里是一个高档住宅小区。”
云知意盯着那个红点。
她知道那个位置。
那是母亲生前常去的地方。
也是......舅舅周济民的济世堂，曾经的所在地。
“还有什么发现？”她声音平静，但手指微微收紧。
陈卫国又调出一份报告：“我们对林婉容顾问当年医疗记录中的‘未知能量侵蚀’进行了重新分析，用了最新的能量光谱技术。结果发现，那种侵蚀能量的频率特征，和某种禁术的波动非常相似。”
“什么禁术？”
“《玄门禁法录》中记载的一种邪术——‘噬灵蛊’。”陈卫国表情严肃，“那是将活人的灵魂和修为，通过特殊蛊虫，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的邪法。中蛊者会逐渐衰弱而死，而施术者会获得对方的部分修为和记忆。”
云知意闭上眼睛。
噬灵蛊。
所以母亲不是简单的受伤，而是被人当成了“养料”？
“能确定施术者吗？”
“不能。”陈卫国摇头，“噬灵蛊一旦完成转移，所有痕迹都会消失。除非找到施术者本人，否则无法证明。”
他看向云知意：“但有一个线索——噬灵蛊的炼制需要‘蛊引’，那是一种特殊的药材，叫‘幽冥草’。这种草只生长在极阴之地，而且必须是百年以上的老株。二十三年前，江城附近唯一可能生长幽冥草的地方，是城西乱葬岗。”
城西乱葬岗。
王明德的诊所，就在那片区域。
所有的线索，开始交织成网。
云知意睁开眼睛，眼中寒光闪烁。
“陈院长，谢谢你的工作。这些资料，请给我一份完整的副本。”
“已经准备好了。”陈卫国递过一个加密U盘，“云顾问，我要提醒你，如果这些推测是真的，那你面对的敌人非常危险。噬灵蛊的施术者，至少需要筑基期的修为，而且精通邪术。你虽然也是筑基期，但毕竟刚突破不久......”
“我知道。”云知意接过U盘，“但我必须查下去。”
离开研究院时，天色已暗。
云知意站在停车场，抬头看向夜空。
星辰点点，如同无数双眼睛在注视着这个世界。
母亲，你在天上看着吗？
看着我一步步接近真相。
看着那些藏在阴影里的人，即将被揪出来。
她坐上车，没有立刻发动，而是拿出手机，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清羽，帮我查一件事。二十三年前，江城谁在大量收购幽冥草。还有，查查王明德那段时间和什么人有接触。”
电话那头，林清羽的声音传来：“好。另外，大长老让我转告你，林家内部查到了一些当年的记录。如果你有时间，可以来济世堂一趟。”
“明天下午。”
挂断电话，云知意发动车子。
夜色中，车灯划破黑暗，驶向城市深处。
而城市的某个角落，一双眼睛正透过窗帘的缝隙，注视着她的方向。
那眼神中，有警惕，有杀意，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