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抽选在第四场比赛,叶河脸上紧张的面貌松懈下来,前面几场时间刚好可以观察对方的一些出击习惯招式。
叶河看向云轻柔手上的纸,“第五场比赛,可以多多观察他们的出击方式,以免等下吃亏。”云轻柔将纸揉断,转过身去,方才开口,“这个门派的人,穿着都比较凸显一个蛮字,还是小心谨慎点好。”
确实,这门派上的人个个都穿的比较野蛮,也可能是与当地的地形有关,极可能杀反也比较果断。
门派长老混东在上面致词,“欢迎各位来参加本场双雄争霸比赛,也感谢各位参赛者的踊跃参加,胜者可以与江皖公子对战。”
叶河听到名字,便愣住,“江皖?他怎么会在这?”云轻柔也满口震惊,“他也来了,看来已经入魔了,如果你选手是他,可要做好准备。”
第一场锣声骤响,青竹派与玄铁帮的弟子已缠斗成一团。
叶河攥着腰间仙青剑,目光死死钉在场上,那些人出招毫无章法,忽而是匕首突袭下盘,忽而扬起沙尘遮蔽视线,甚至有人从袖中甩出淬毒银针。
青竹派弟子的竹剑刚要刺中对手咽喉,对方竟生生扯下披风缠住剑身,趁机一记肘击打在他面门。
“这些人根本不讲招式。”云轻柔皱眉攥紧了腰间短刃,“倒像是山野匪盗的打法。”
第二场比赛更令人心惊,南疆巫教的红衣女子踩着诡异步伐绕着对手旋转,突然咬破指尖甩出一道血线,对手挥刀格挡的瞬间,她竟从腰间摸出一把淬毒骨针,如暴雨般激射而出。
叶河亲眼看见,那骨针的轨迹看似杂乱无章,实则暗含杀机,中招者不过三息便口吐黑血瘫倒在地。
当第三场的锣鼓声响起时,本该出场的赤焰宗弟子还未现身,一道玄色身影已跃上擂台。
叶河望着那身绣着暗红火焰的劲装,喉间发紧是江皖。
曾经温润如玉的少年,如今眼尾泛着妖异的红,嘴角勾起的弧度冰冷至极。
“怎么?”
江皖的声音裹挟着内力,震得全场耳膜生疼,他抬手一指观众席上的叶河,“看到故人连招呼都不打?还是说......”
他猛地甩出一道黑红色剑气,直劈叶河身侧的石柱,“要我亲自请你上来?”
云轻柔猛地将叶河往后一拽,碎石飞溅间,她低声道,“别冲动!他入魔后内力诡异,先摸清他的路数......”
“路数?”
江皖突然出现在两人面前,指尖挑起叶河的下巴,“当初还得感谢叶兄把我救出来。”他眼底闪过一丝疯狂,“那就让我用这招。”
一旁的崔诚见状,连忙爬上擂台,对着江皖大喊道,“小兄弟,还请你下去!这是别人的比赛,你比赛还在……”话未说完,江皖的手直接变为魔爪,朝着它砍去。
“烦躁。”
崔诚面前被划出一道口,迸发出血液,云轻柔如闪电般来到后面,精准接住崔诚,看着上面的伤口,安慰道,“崔姑娘,他可是魔族的人,不可贸然上前。”
云轻柔把她抬到一旁,用灵力给她治愈疗伤,擂台上叶河与江皖依旧争执着。
“还请你下去!这里不是你闹的地方。”
门派长老混东在上面看不下去了,对着江皖大声怒吼,突然,他闪冒红光,一只手又变为魔爪,直接伸向长老,将长老抓了起来。
“小老头,我的事你配管吗?给老子老实待着。”江皖说着发出诡异的笑声,叶河没想到曾经最腼腆的少年,竟然变成了这般模样,不知他是怎么被诱惑加入魔族。
顿时,其他长老纷纷站起来,将武器对着江皖,有一丝仿佛要开战的架势。
“胡闹!”
江皖听着更耐烦,只见手心结印着,背面闪现出魔族的咒印,无数只触手奔涌而出,将长老们纷纷缠住。
场面一阵混乱,可这样却让江皖更加兴奋,嘴角的诡异笑容没停过。
叶河看着被触手勒得面色发紫的长老们,心急如焚。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抽出腰间剑,剑身上泛起青白色的光芒,这是师门绝学“清风剑诀”的起手式。
“江皖!住手!”
叶河大喝一声,身形如电般冲向江皖,剑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直取江皖手腕。
江皖嘴角勾起一抹不屑,轻轻一甩,一道黑红色的气劲便迎上了叶河的剑。
两股力量相撞,产生的气浪将周围的观众掀翻在地。
叶河只觉虎口发麻,险些握不住剑,他心中骇然,没想到江皖入魔后实力竟如此恐怖。
就在这时,云轻柔突然从侧面攻来,手中短刃泛着寒光,直刺江皖后心,江皖头也不回,反手就是一掌。
云轻柔仓促间举刃格挡,强大的冲击力让她倒飞出去,一口鲜血喷在地上。
叶河见云轻柔受伤,眼中闪过一丝愤怒。
他将灵力灌注到剑中,剑身上的光芒大盛,“清风剑诀。”随着一声大喝,无数道剑气如狂风般朝着江皖席卷而去。
江皖见状,终于收起了戏谑的表情,他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身后浮现出一个巨大的黑色魔影,魔影张开血盆大口,将所有剑气尽数吞噬。
“叶河,你还是这么天真。”
江皖冷笑一声,“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你的招式不过是花拳绣腿。”说着,他双手一挥,魔影朝着叶河扑来。
叶河咬紧牙关,拼尽全力挥舞着剑,试图抵挡魔影的攻击。
但魔影的力量太过强大,每一次碰撞都让他的身体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就在叶河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一道金色的光芒从天而降,将魔影击退。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踏空而来,他身着一袭金色道袍,周身散发着神圣的气息。
“孽障,休得放肆!”
老者一声怒吼,手中拂尘一挥,一道金色的光柱朝着江皖射去,江皖脸色大变,连忙施展法术抵挡。
但在老者强大的力量面前,他的抵抗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光柱击中江皖,他发出一声惨叫,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老者缓步走到江皖面前,抬手就要将他制服。
“等等!”
叶河突然喊道,“前辈,他曾是我的好友,还请手下留情。”老者微微皱眉,“此人已入魔道,留他性命必成大患。”
叶河跪在地上,“前辈,他本性不坏,一定是被人蛊惑才误入歧途,还请前辈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带他找回本心。”
老者沉默片刻,“好,我便给你一个机会,但若他再敢为非作歹,休怪我不客气。”说完,老者化作一道金光消失不见。
叶河走到江皖身边,看着他狼狈的模样,心中五味杂陈,江皖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为什么要救我?”
叶河伸出手,“因为你是我的朋友,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放弃你。”
江皖看着叶河真诚的眼神,却依旧没有改变内心的想法,甩开叶河伸来的手,“谁稀罕被你救?”
“我求他不杀你,是我把你当朋友,救你,是我希望你能找回属于自己。”叶河已经对江皖失望,本以为经过多次,他能找回本性。
“我可不听你讲的什么狗屁文学。”
江皖还是不知悔改的表情,叶河也选择不再出手,在空中喊道,“老者,出手吧!”这一句话,叶河也不想说出,心中回望当初与他那些开心的过往,现在化成了灰烬。
“孽障,跟我去地牢里受罪。”
老者的声音在场内回响,江皖脸上终于露出点怕的感觉。
江皖被金色光柱困住的刹那,突然爆发出一阵癫狂大笑。
他周身魔气翻涌,竟在光柱内凝聚出数把黑色匕首,朝着叶河疾驰而去。
云轻柔刚为崔诚包扎完伤口,见状不顾自身伤势,抄起短刃挡在叶河身前,刀刃与匕首相撞迸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拦住他!不能让他逃脱!”
门派长老们齐声高呼,可江皖突然仰天长啸,魔气如黑洞般吞噬着四周的光线。
叶河感觉脚下地面开始震颤,擂台四角的青铜兽首竟渗出黑血,在地上蜿蜒成诡异的符文。
老者的拂尘再次挥动,却见江皖指尖划破掌心,将鲜血甩向空中,那些血珠在魔气中化作万千血蝶,朝着老者蜂拥而去。
“不好!是血魔献祭!”老者面色骤变,不得不撤回光柱,转而结印抵御血蝶。
混乱间,江皖的身影已消失在浓郁的魔气中,叶河握紧染血的剑柄,顺着魔气残留的痕迹追去。
穿过几条回廊,他在废弃的藏经阁前停下脚步,江皖正背对着他,手中把玩着一本残破的古籍,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他身上,勾勒出魔人的轮廓。
“你果然在这里。”叶河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那本《魔渊》,是你入魔的根源?”
江皖缓缓转身,眼中的疯狂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难以名状的哀伤,“当年若不是你从妖兽口中救我,我又怎会翻开这本禁书......你以为我想变成这样?”
他突然将古籍狠狠摔在地上,“可当我被剧痛折磨得生不如死时,那些自诩正义的人,只想着把我当成除魔卫道的功绩!”
叶河怔住了,记忆中那个被唾弃的少年,确实曾因天赋不足饱受同门嘲讽。
“所以你就选择堕落?”他的声音微微发颤,“你知不知道云轻柔为了救你,伤势又加重了?”
“救我?”
江皖冷笑一声,突然甩出一道魔气锁链缠住叶河的脖颈,“你们这些自诩正道的人,不过是在满足自己的伪善罢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沙哑,“叶河,杀了我......或者,和我一起堕入魔道。”
就在这时,云轻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江皖,你以为只有你受过伤?”她捂着渗血的胸口走进来。
“当年我全家被敌人追杀,却从未想过用仇恨蒙蔽双眼,叶河说得对,我们想救的不是魔化的你,而是那个在暴雨夜为受伤野猫撑伞的少年。”
江皖的手突然颤抖起来,魔气锁链随之松动。
叶河趁机挣脱束缚,却见江皖猛地将手按在自己胸口,强行逼出一团漆黑如墨的魔核,“拿去吧......就当是还你这条命。”
魔核离体的瞬间,他的嘴角溢出鲜血,身形摇摇欲坠。
“别犯傻!”叶河冲上前扶住他,“魔核离体你会死的!”
“你可是那个善良的江家大少爷,就甘心陨落魔道吗?你父亲会怎么看你?”这几句话终于刺入江皖内心,他脸上露出点复杂的神情。
江皖剧烈咳嗽着,指缝间渗出的黑血滴落在青砖上,化作缕缕青烟。
他望着叶河急切的眼神,又瞥见云轻柔染血的衣襟,脑海中突然闪过儿时的画面。
父亲手把手教他习字,自己偷偷给野猫喂食,还有叶河在妖兽爪下拼命护着他的模样。
这些记忆如锋利的银针,刺得他头痛欲裂。
“父亲...父亲他……”
江皖声音发颤,魔核离体的剧痛让他冷汗淋漓。
魔道力量在体内疯狂翻涌,试图重新凝聚魔核,但那些被他刻意尘封的记忆却如潮水般涌来,与魔气激烈冲撞。
他踉跄着扶住墙壁,指甲深深抠进砖缝,“他早就说过,我是江家的耻辱...天生经脉残缺,连最基础的术法都学不会。”
云轻柔强撑着走近,短刃一声掉在地上。
她不顾伤口渗血,伸手按住江皖正在溃散的魔气,“你父亲临终前,托我将这个交给你。”她从怀中掏出一枚刻着江家纹章的玉佩,“他说,无论你变成什么样,都是他最骄傲的儿子。”
玉佩触及江皖掌心的瞬间,他周身魔气突然剧烈震荡。
藏经阁的烛火忽明忽暗,魔气凝成的黑雾中,竟浮现出父亲佝偻着背在雨夜寻他的幻影。
“小皖...快回来……”
幻影中父亲的声音与记忆重叠,江皖终于崩溃跪地,双手死死揪住头发。
“我不想变成怪物...可我好痛...好痛!”
叶河立即运功抵住他后背,将灵力缓缓注入。
他能清晰感受到江皖体内两股力量的撕扯,魔道的阴冷疯狂与残存人性的温暖,在经脉中激烈交锋。
云轻柔咬破指尖,以鲜血为引在地上画出封印符文,与叶河的灵力形成结界,将外泄的魔气牢牢困住。
“坚持住!”叶河大喊,“还记得我们在竹林里许下的诺言吗?要一起成为最厉害的侠士!”
他的灵力突然泛起金色光芒,那是师门心法中净化邪祟的秘术。
江皖瞳孔猛地收缩,记忆里二人在竹林中嬉闹练剑的场景与眼前重合,他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魔道力量如退潮般迅速消散。
随着最后一丝魔气化作光点飘散,江皖瘫倒在叶河怀中,脸色苍白如纸却再无魔纹。
他颤抖着摸向玉佩,泪水混着血渍滴在纹章上,“我……我好像听见父亲的声音了...”话音未落,便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