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形课教室静得可怕。
三十名学生屏住呼吸,魔杖尖对准桌上挣扎的甲虫。阿不思·邓布利多教授今日的长袍上,银色星象图无声流转,他踱步走过一排排课桌,蓝眼睛敏锐如鹰。
“想象纽扣的光滑,感受材质的转变……”他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魔力,“记住,变形术的精髓不在于征服,而在于共鸣。”
教室前排,汤姆·里德尔面前已躺着一枚纽扣——完美得令人窒息。黑曜石质地,边缘锋利如刀,在灯光下折射出冷硬的光。他甚至没怎么动魔杖,只是垂眸看了一眼,甲虫便蜷缩、硬化,成了这件冰冷的艺术品。
汤姆的目光却落在身旁。
阿瑞斯·菲尼克斯的桌面上,一场奇异的拉锯战正在上演。那只甲虫在纽扣与虫形间反复挣扎,节肢时而变成光滑边缘,时而扭曲恢复原状。阿瑞斯蹙着眉,异色瞳紧锁着这微小生灵——左眼湛蓝如凝冰,右眼灰黑如深潭。他没有强行施压,而是在引导,在感受魔力流经虫体时每一丝细微的震颤。
袖中的魔杖“永恒轮回”传来温热共鸣,像在轻声鼓励。
“很有趣。”邓布利多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
阿瑞斯指尖一颤,甲虫差点彻底变形成功。他抬眼,对上教授透过半月形眼镜的深邃目光。
“你在探索‘过渡态’,”邓布利多饶有兴味地观察着那只半虫半扣的生物,“而非强求结果。这需要非凡的感知力。”他的视线掠过阿瑞斯手边的魔杖,话锋一转,声音压低到只有两人能听清,“魔杖不只是工具,菲尼克斯先生。它是伙伴,是镜子,有时……也是警示。试着感受它,而非驾驭它。”
阿瑞斯心头微震。他闭眼一瞬,再睁眼时,魔力如涓涓细流注入甲虫。虫体不再挣扎,而是平稳过渡——几秒后,一枚温润的、带着奇异木质纹理的纽扣安静躺在桌上。与汤姆那枚完美的冰冷造物截然不同,它透着生命的余温。
邓布利多赞许地点头,转身面对全班:“变形术是理解的艺术。暴力能短暂改变形态,但唯有共鸣,才能触及本质。”
他的目光在汤姆那枚过于完美的纽扣上停留一瞬,未作评价,便走向下一组学生。
下课铃炸响。
学生们如蒙大赦般涌向门口,却在教室外僵住——沃尔顿·特拉弗斯教授斜倚门框,深灰色长袍纤尘不染,脸上挂着儒雅却令人不安的微笑。
“精彩的课程,阿不思。”特拉弗斯寒暄着,目光却毒蛇般锁定了正要离开的阿瑞斯和汤姆,“正巧遇到两位。关于‘诺维格登研究会’的邀请……我们刚获得一批珍稀文献,涉及古代魔杖学起源。我想,或许对菲尼克斯先生研究那根独特魔杖大有裨益。”
又来了。更诱人的饵,更精准的投递。
汤姆上前半步,脸上绽开无懈可击的歉意笑容:“感谢教授厚爱。只是o.w.Ls年课业繁重,斯拉格霍恩教授期望甚高,邓布利多教授也正指导我们进行一些……深度魔法原理探究。”他巧妙抬出两位教授作盾,尤其强调邓布利多的“指导”,暗示立场,“恐怕要辜负您的美意了。或许明年夏天?”
滴水不漏。尊重,拒绝,理由充足。
特拉弗斯笑容不变,浅褐色眼底却掠过一丝冷意。“遗憾。学术确需专注。”他转向阿瑞斯,话锋如刀,“说到魔杖——‘永恒轮回’,光影螺旋木,即便在奥利凡德档案中也属绝版。使用时,可曾感到光暗魔力流转间的滞涩或……异常共鸣?我认识几位欧洲魔杖大师,或许能提供独特见解。”
直刺核心。
阿瑞斯迎上他的目光,异色瞳平静无波:“魔杖与我契合得很好。邓布利多教授教导,契合在于心灵共鸣,而非理论拆解。我想,我需要的是时间感受,而非外部解读。”
再次引用邓布利多,将话题引向内在修行。
特拉弗斯指尖轻叩门框,终是化为一个理解的笑:“很好的态度。”他朝邓布利多微颔首,转身离去,步伐从容,背影却透出冰封的寒意。
邓布利多目送他远去,又看向面前两位少年,目光凝重。
“明智的选择。”他声音温和,却字字千钧,“有些路,踏上就难回头。打好基础,比追逐遥远未知更重要。”顿了顿,似随口一提,“对了,北塔楼最近不太平。费尔奇抱怨,凌晨时分盔甲总无故作响。或许是皮皮鬼捣蛋,也或许是……某种古老魔法的回响。霍格沃茨秘密很多,有些该沉睡,最好就别醒来。”
语罢,他抱着教案离开,留下意味不明的警告在空气中震颤。
“北塔楼……凌晨……”汤姆低声重复,眼中燃起危险的好奇,“是提醒,还是诱饵?”
“都是。”阿瑞斯按了按左眼下忽然悸动的血盟链纹——邓布利多提及“古老魔法回响”时,这纹路竟传来遥远的共鸣,“他在警告危险,也可能……在引导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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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空无一人。
壁炉余烬猩红,映着黑湖幽暗水波。汤姆和阿瑞斯窝在角落阴影里,中间摊开龙皮书与密密麻麻的笔记。
“特拉弗斯不会罢休。”汤姆指尖点着圣徒行事分析,“他今天更直接了。格林德沃对你的魔杖——对你力量的本质——兴趣快藏不住了。”
“邓布利多在控制节奏。”阿瑞斯抚过龙皮书“契约反噬”的段落,幻痛隐隐传来,“他给了钥匙,却没指哪扇门能开,哪扇后是悬崖。”
“那就自己判断。”汤姆眼中野心与冷静交织,“北塔楼值得一探。但之前——”他看向阿瑞斯的魔杖,“得先学会‘感受’已有的力量。”
两人压低声音,沉入魔法原理的深海。窗外,黑湖巨兽的阴影缓缓游过。而城堡北塔楼的黑暗里,一套古老盔甲的面甲下,空洞的“目光”扫过走廊,金属手指,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更远处,欧洲大陆,纽蒙迦德城堡最高处。
盖勒特·格林德沃听着双面镜中特拉弗斯的汇报,异色瞳孔在黑暗中燃烧。
“遇到阻碍了?”他轻笑,把玩着一根苍白骨杖,“好。这说明那孩子……确实有价值。”镜面那头声音恭敬请示,格林德沃却抬眼望向英国方向,仿佛能穿透千里,看见霍格沃茨地窖里那两个并肩的少年。
“耐心点,沃尔顿。”他低声说,指尖抚过心口——那里,沉寂多年的血盟瓶正在发烫,与遥远城堡中另一道链纹共振,“最珍贵的果实,总要时间成熟。”
他顿了顿,声音染上冰冷的兴奋:
“而且……风暴要来了。我能感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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