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小院,已是深夜。
胡小七被陈十安抱进屋时,仍然昏迷。李二狗一条腿肿胀发黑,被苏冉手下用担架抬进来,还扯着嗓子喊:“老弟!先救小七!”
警员临走前问陈十安需不需要帮忙,陈十安摇摇头,道谢后关好大门。
他先来到东屋,胡小七仍旧是灰狐原形,小小一团躺在炕上。
他放平小狐狸爪子,摸上脉门。
小七阴煞入里,虽暂时驱逐煞气,但已经根基受损,再拖两个时辰,胡小七必定根基全废。
他又来到西屋,李二狗龇牙咧嘴的靠在炕墙上,伤腿横在炕上,就连大腿都是紫黑色,这是毒素顺着经络在往上爬,再耽搁下去,这条腿就保不住了。
陈十安掏出手机:“老钱,有事求你!劳烦你动用关系,帮我寻找几味药。主药:鬼纹藤三钱、血髓芝一支、阴魄花五朵;辅药:地脉黄精、雷击木髓、净灵草,越快越好,救命!”
白天老钱也在物流园门口,自然知道胡小七和李二狗受伤的事,也不废话,立刻应下来:“放心,我马上发动所有关系找药!”
挂断电话,陈十安立刻着手给李二狗治腿。
他直奔厨房,淘米盆洗净,倒进两斤糯米,舀三瓢井水,中指一划,鲜血滴进水里,连画三张净邪符,点着后符灰和进盆里,两只手反复抓搅拌匀。
他端着盆回到东屋,李二狗一见到他,挣扎着坐起身,眼眶子通红:“老弟,你别管我,救小七!先救小七!”
陈十安把糯米盆放下,轻声道:“二狗哥,小七没事,你这条腿,不能再等了。”
他让李二狗躺好,给他嘴里咬块毛巾,腿支在凳子上。
洗手后,把银针排开:“忍一下。”
说完,他一手按住李二狗伤腿,另一只手飞快施针。
第一针封血海,第二针锁阴维,第三针直刺伤口中心,嗤一声,黑血喷射而出,飙出半尺高。
李二狗眼睛猛的睁大,额头青筋暴起,但仍死死咬住毛巾,愣是没吭声。
陈十安拔出针,又拿出一把小刀,在火上燎几下后,刀尖对准伤口,用力向下一划,黑红腥臭的污血碎肉一股脑儿涌出来。
陈十安双手按向伤口周围,用力挤压,一旦发现污血流速变慢,就再上匕首,扩张伤口,反复其次,直到血色见红,才捞出糯米在伤口上敷上厚厚一层。
此时的李二狗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头发和衣服已经被汗水浸透,陈十安把毛巾拿下来,给李二狗盖上被子。
李二狗顾不上疼痛,忙问道:“小七咋样?”
“暂时保住命了。”陈十安低头收拾,“你顾好自己,糯米变黑了就马上换新的,大意不得。”
这边刚忙活完李二狗,院门被撞开,老钱捧着个箱子就冲进屋,往炕上一撂,呼哧带喘的说:“兄弟,你要的药齐了,一样不少,还给你搞了一瓶十年份地脉露,你看看东西行不?”
陈十安打开箱子,手一掂就知道分量足,感激道“老钱,谢了!”
时间紧急,他顾不上过多客套,搬起箱子来到院里,把药锅支上,烧开水,准备熬药!
他打开那瓶地脉露做药底,再把鬼纹藤在火光上一燎,藤枝发出好似婴儿的啼哭,他面不改色,中指血滴入,哭声立止。
紧接着,血髓芝整支下锅,芝盖一碰滚水,冒出红雾,他拿锅盖压住,只留一丝缝,这叫泄煞留元。
然后拿出阴魄花,五朵花依次下锅,此花冰寒,花辨遇热变蓝,锅里腾起一团寒气,陈十安快速搅动,口中念诀:“鬼门三清,元固根生——收!”
最后把雷击木髓切片,连净灵草一起投锅,木片遇热成紫电,在锅里游走,他真气外放,一掌压下,电光被尽数收进药汤里。
到此,一碗暗红色,药香浓郁的补元汤熬成。
陈十安把药汤端到东屋。陈十安轻轻扶起小狐狸,让他靠在自己怀里,拿小勺一点点喂。
补元汤是鬼医药案篇里的汤药,主要功效是固本培元,但药力极难吸收,若直接喝下,恐怕吸收的药效不足三成。
所以陈十安每喂一口,便行一针:
天池、神封、灵墟、百会……真气随针走,带着药力走遍奇经八脉。
这是个慢功夫,丝毫急不得,待一碗药喂完,已经过了两个多小时。
还没有完,他双掌贴在小七后心,真气缓缓输入,助其化开药里。
随着汤药的吸收,小七呼吸从微弱到平稳有力,陈十安这才长出口气,瘫坐床边,连抬手都费劲。
窗外天色见亮。
陈十安靠床沿眯了一刻钟,估摸着药效发挥作用了,赶紧起来摸脉:脉象平稳,根基修复,但修为和元气损耗严重,过后得慢慢补。
他紧绷一夜的弦终于松了松:“总算是,把你救回来了。”
他拖着步子来到西屋,李二狗也一夜没睡,见他来了,忙问:“小七情况怎么样?”
“睡着了,多将养些日子,就又活蹦乱跳了。”陈十安笑。
李二狗长出口气,整个人软在炕上,腿上的糯米还有些灰黑色,但肿胀已经消退,恢复了皮肉颜色。
陈十安给他换糯米,叮嘱道:“虽然毒拔出来了,但伤着了经脉,这一周不准下地,要不腿废了我可不管。”
“知道啦,哥保准当祖宗供着这条腿。”李二狗咧嘴嘿嘿傻笑,眼圈却发红,“……小七没事就好……”
忙活了一宿,陈十安也很是疲惫,他洗了把脸,又回到东屋,刚坐下,就见胡小七眼皮动了动,尖尖的狐狸嘴微张,发出细若声音:
“先生……”
陈十安俯身过去,握住他手,轻声应:“在呢,别怕,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