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漫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金灿灿的光带，空气中浮动着细小的尘埃。
沈思凝是被喉咙里的干涩弄醒的，睁开眼时，脑袋还有些发沉，宿醉的钝痛像潮水般一阵阵涌来。
她撑着身子坐起来，懊恼地抬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指尖触到滚烫的皮肤，心里把自己骂了千百遍：“哎呀！沈思凝你怎么这么笨！”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明知道自己沾点酒就上头，还酒精过敏，昨天怎么就鬼迷心窍信了苏亦安的话！”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裙子，还好没什么异样，只是脖颈处有点痒——不用看也知道，肯定是过敏起的小红疹。
正抱怨着，眼角的余光突然瞥到床边躺着个人。
苏亦安蜷缩在那里，头枕着手臂，睡得很沉，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半只眼睛，呼吸均匀得像夏日午后的风。
阳光落在他的侧脸上，把睫毛的影子拉得很长。
沈思凝的心猛地一紧，一个念头窜了出来：这家伙……不会又趁自己喝醉，拍了什么丑照吧？
上次在帝都，她醉得抱着电线杆喊“苏亦安是猪”，结果被他拍了视频，笑了她整整一个暑假。
这次喝得更凶，指不定闹了多少笑话。
“我就看看他相册，应该……不算侵犯人权吧？”
她咬着唇，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裙摆，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再说了，他密码是我生日，我密码也是他生日，这叫……共享信任！对，不算！”
她蹑手蹑脚地下了床，细小声音都怕吵醒的苏亦安，摸到他掉在沙发上的手机。
屏幕亮起，她凭着记忆输入自己的生日，“咔哒”一声，锁解开了。
指尖悬在相册图标上，她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去拆什么炸弹。
点开的瞬间，她的脸“唰”地红了，随即又气得发白——
相册里，满满一屏都是她的照片。
有她趴在床边吐得昏天黑地的样子，头发凌乱，嘴角还沾着痕迹；有她抱着枕头傻笑的侧脸，口水差点流到枕头上；
最过分的是一张，她闭着眼，皱着眉，嘴角往下撇，像个受了委屈的小老太太，下面还被他备注了四个字：“我家醉鬼”。
“苏！亦！安！”沈思凝气得浑身发抖，捏着手机的指节都泛了白。
这家伙不仅拍了，还敢存这么多！
她转身看向还在熟睡的苏亦安，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
也顾不上什么淑女形象了，她抬起穿着拖鞋的小脚，瞄准他的腰侧，用了八成力气踹了过去——
“咚！”
苏亦安睡得正沉，冷不丁被踹了一脚，整个人失去平衡，“哎哟”一声从地毯上滚了下去，后脑勺磕在床腿上，疼得他瞬间清醒。
“怎么了怎么了？”
他揉着后脑勺坐起来，一脸茫然地看向床边叉着腰、瞪着眼的沈思凝，“宝宝？出什么事了？”
沈思凝把手机屏幕怼到他面前，气得声音都在抖：“你自己看！苏亦安，你是不是有病？”
拍我这么多丑照！
阳光透过窗户，正好照在她气红的脸上，脖颈处的小红疹隐约可见，像落了片小小的晚霞。
苏亦安看着她炸毛的样子，先是一愣，随即想起昨晚的事，嘴角忍不住往上扬——
看来，这丫头是真醒酒了。
“苏亦安！你病态啊！”
沈思凝把手机往床上一摔，屏幕朝下磕出轻响，她叉着腰，胸口因为气闷起伏着，“谁让你偷拍我的？”
还拍这么多丑照！
你是不是觉得看我出糗很有意思？
苏亦安从地上爬起来，后脑勺还隐隐作痛，却不敢揉，只是垂着手站在原地，像个被老师抓包的小学生。
他偷偷抬眼瞄了瞄沈思凝，见她眼眶泛红，嘴角紧抿，显然是真动了气，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我……我不是故意的。”
他挠了挠头，声音放得软软的，“就是觉得……你昨晚那样挺可爱的。”
“可爱？”沈思凝拔高了音量，指着手机的方向，“吐得像只丧家犬，抱着枕头流口水，那叫可爱？”
苏亦安你什么审美！
苏亦安没敢顶嘴，心里却忍不住嘀咕：是啊，就是可爱。
醉酒后眼睛湿漉漉的，像揣了两颗星星；说胡话时奶声奶气的，拽着他衣角不肯放，那股子娇憨劲儿，比平时张牙舞爪的样子软多了。
还有脸颊泛着的红晕，像熟透的水蜜桃，让人想咬一口……
他越想，嘴角越忍不住往上翘，落在沈思凝眼里，就成了赤裸裸的挑衅。
“你还笑！”沈思凝气得抬脚又要踹，被苏亦安慌忙躲开。
“不笑了不笑了。”
他连忙举手投降，语气诚恳了不少，“我错了，行不行？
不该偷拍你，更不该存着。你别生气了，我现在就删，保证一张都不留。”
说着，他就要去捡手机，却被沈思凝一把按住。
“删？现在知道删了？”
她瞪着他，眼里却没了刚才的火气，反倒多了点别扭的羞赧，“拍都拍了，删了就完了？”
苏亦安愣了愣，看着她泛红的耳根，忽然反应过来——这丫头，好像不止是生气。
他放缓了语气，试探着说：“那……你想怎么样？要不……你也拍我几张丑照，扯平？”
沈思凝被他气笑了，抬手往他胳膊上拧了一把：
“谁要拍你！自恋狂！”
力道不重，更像是撒娇。
苏亦安心里松了口气，顺势握住她的手，指尖蹭过她温热的掌心：“真不气了？”
沈思凝抽了抽手，没抽出来，只好别过脸，声音闷闷的：“气！怎么不气！以后再也不跟你喝酒了，也不许你拍我！”
“好，不喝了。”
苏亦安赶紧应着，另一只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也不拍了，就看真人，行不行？”
沈思凝的脸“腾”地红了，像被阳光晒透的番茄。
她瞪了他一眼，却没再反驳，只是小声嘟囔：“看也不许看得那么……那么猥琐。”
苏亦安低笑出声，胸腔的震动透过相握的手传过去，带着暖意。
他望着她气呼呼却又藏不住羞的样子，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其实，醒着的沈思凝，炸毛的样子，也挺可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