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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百花楼事件后,东宫的守卫明显更加森严,尤其是针对骆云曦的“外出许可”,几乎被谢无极完全掐断。骆云曦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被精心呵护却失去了天空的金丝雀,整日对着满殿的珍宝唉声叹气。

实在闷得发慌,她只能把主意打到“生死之交”的“损友”顾千衣身上。当然,直接见面是不可能了,但她还有忠心又能干的青禾!

于是,骆云曦开始偷偷让青禾帮忙传递书信。

第一封信,字迹潦草,充满了“绝望”:“三针!你还活着吗?!小白有没有把你大卸八块拿去试药?你要是还喘气,就赶紧想想办法救我出去啊!东宫好无聊,我要长蘑菇了!”

这封信毫无疑问,先被呈到了谢无极案头。谢无极看着那充满活力的控诉,嘴角微抽,挥挥手:“送去给顾千衣。”

顾千衣收到信,吓得一哆嗦,赶紧回信,字里行间都透着怂:“小祖宗!托您的福,还剩半条命!殿下没卸我,但差点用眼神把我凌迟了!救你?我现在靠近东宫三里地都能被暗卫当刺客抓起来!求你了,安生点吧!你的自由很可贵,我的小命只有一条啊!”

回信同样先到了谢无极手里。谢无极看完,冷哼一声,还算顾千衣识相。

骆云曦收到回信,气得鼓起了腮帮子,立刻奋笔疾书:“呸!没义气!胆小鬼!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懂不懂?!为了伟大的自由,牺牲一下下嘛!”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谢无极反复看着落落回信的这四句诗,心中震撼莫名。诗句简单,却带着一种决绝的力量和炽热的向往。

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在她心中,自由竟重要到如此地步吗?甚至超过生命和爱情?

他第一次开始深刻反思,自己将她这样牢牢地圈禁在东宫之中,是否真的正确?他爱她,想要保护她,给她最好的一切,却是否无形中也成了折断她翅膀的笼子?她此刻的快乐,有多少是真实的,有多少是勉强迎合他的?

一种复杂的情绪在他心中蔓延,有心疼,有担忧,更有一种害怕她真的会为了“自由”而“抛弃”他的恐慌。他是不是……管得太严了?

于是,后续骆云曦和顾千衣那些插科打诨、互相吐槽、甚至商量着等风头过了再去哪里“见世面”的信件,谢无极虽然依旧会看,但不再阻拦,只是暗中加派了保护的人手。他甚至默许了青禾频繁出入东宫送信的行为,或许潜意识里,他也希望用这种方式,给落落保留一丝与外界联系的“自由”透气孔。

然而,谢无极忽略了的一点是,青禾频繁出入东宫,虽然行动隐秘,但次数多了,难免会引起某些有心人的注意。

一直潜伏在龙渊城、密切关注着东宫和谢无极一切动向的靳玄,很快就收到了手下的汇报:太子身边那名新来的、颇得信任的丫鬟青禾,近日频繁往返于东宫与明远侯府世子顾千衣住所之间,似在传递消息。

靳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机会来了。

他深知,对付谢无极这种几乎毫无弱点的人,必须从他最在意的人身边寻找突破口。而这个叫青禾的丫鬟,显然是一个很好的目标。暗卫出身,无亲无故,无牵无挂,忠诚是她们唯一的信条。但越是如此,一旦信念动摇,反弹也会越发剧烈。而能撬动一个女子信念的最好的杠杆,往往是——爱情。

靳玄决定亲自出马,他不再易容成“靳玄”出现,而是恢复了六七成苍梧太子韩玄烬的真实容貌,再稍加修改——那也是足以令许多女子倾心的俊美与尊贵。

他精心设计了几次“偶遇”。有时是在青禾送信归来的僻静街道,他的马车“恰好”经过,车帘微掀,露出他惊鸿一瞥的侧脸和带着些许忧郁的眼神;有时是在她路过茶楼时,他正临窗而坐,似乎被什么难题困扰,眉宇间带着化不开的轻愁,却在看到她时,微微颔首,露出一个礼貌而疏离的微笑。

他从不主动搭讪,只是不断地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像一个优雅而神秘的谜团。

终于,在一次“意外”中,青禾为了避让突然冲出的孩童,差点摔倒,是韩玄烬及时出手扶住了她。

“姑娘,小心。”他的声音温和而有磁性,带着异国特有的语调,握住她手臂的手温暖而有力,随即很快松开,保持着君子风度。

青禾抬头,撞进一双深邃如星海的眼眸中,那里面似乎盛满了故事和温柔。她的心,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作为暗卫,她本该对一切接近者保持警惕,但眼前这个男子……他的气质、他的容貌、他那恰到好处的关怀,都让她无法生出恶感。

“多……多谢公子。”青禾低下头,感觉脸颊有些发烫。

“举手之劳。”韩玄烬微微一笑,笑容如春风拂过,“看姑娘行色匆匆,可是有要事?在下唐突了。”他表现得体贴又克制。

“没……没有。”青禾连忙摇头,心跳得更快了。她不敢多留,匆匆行了个礼,便快步离开。

但从那以后,她发现遇到那位公子的次数似乎更多了。他会温和地与她交谈几句,问些关于龙渊城风物的问题,偶尔会流露出一种淡淡的、仿佛不被理解的孤独感。他从不探听她的身份,却总能恰到好处地给予关心和欣赏。

青禾冰封多年的心,在不知不觉中,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柔又神秘的“爱情”撬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她开始期待每一次的“偶遇”,开始为他眉间那抹轻愁而担忧,开始觉得……自己灰暗的暗卫生涯里,似乎照进了一束不该有的光。

她却不知道,这束光的背后,是靳玄精心编织的、足以将她拖入深渊的罗网。而她的动摇,将会给东宫,给她真心侍奉的骆云曦,带来怎样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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