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脑袋立刻凑了过去,只见手机屏幕上赫然是权威部门发布的官方通报,标题刺眼——
【关于原圣水观负责人白鹤卿严重违法违纪问题的查处通报】
内容更是字字惊心:
“经查,白鹤卿在担任圣水观负责人期间,涉嫌利用职务之便,挪用巨额公款,中饱私囊;在观内各项商业开发中大搞利益输送;生活作风腐化,长期包养多名情妇并育有非婚生子女…… 其行为已严重违纪违法,现已被立案调查,相关问题线索已移送司法机关。”
通报最后明确写道:“为确保圣水观稳定传承,现由净明派正统传人、已受‘上清三洞五雷经箓’的陈白露天师接任观主。陈白露天师道心坚定,修为深厚,为当代净明派杰出弟子,由其主持观务,符合法统,顺应民心。”
这几个人看完,如同被一道天雷劈中,当场懵了,手机都快拿不稳。
“立……立案了?!还、还有私生子?!”王六姑嘴唇哆嗦。
“完了!全完了!官方都这么夸陈观主了,白志勇还有个屁的希望!”赵老六面如死灰。
钱胖子猛地一拍大腿,哭丧着脸:“都怪明辉那个杀千刀的!要不是他昨天挑头闹事,我们至于把陈观主得罪得这么死吗?!这下工作真要保不住了!”
“对!都是明辉害的!”
几人立刻把所有的恐惧和悔恨都转化成了对明辉的怒火,仿佛这样就能减轻自己的罪责。
巨大的恐慌瞬间淹没了他们。
一想到昨天竟然还敢去刁难这位被官方背书、根正苗红的陈天师,几人就悔得肠子都青了。
“不行!得去求陈观主!现在只有她能留下我们了!”
几人再也顾不上什么脸面,连滚带爬地跑到陈白露居住的后殿小院外,比昨天更加急切地哀嚎起来:
“陈观主!陈天师!我们知错了!求您给我们一次机会吧!”
“都是明辉那个混蛋逼我们干的啊!”
“天师您大人大量,把我们当个屁放了吧!”
院内,陈白露正与新来的人事敲定竞聘的具体流程,对外面的哭嚎置若罔闻。
“白露,赵老六他们又来了,哭得更凶了。”苏无尘道。
陈白露笔尖未停,语气没有一丝波澜:“规矩昨天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公事公办。让他们把精力留在准备竞聘上,而不是在这里浪费你我的时间。”
苏无尘领命而出,将原话冷硬地传达。
外面几人一听“公事公办”四个字,如同被宣判了死刑,脸上血色尽褪,浑身发软。
他们终于彻底明白,在绝对的规则和实力面前,他们那点小心思和可怜的资历,不堪一击。
现在,他们只能抱着渺茫的希望,在惶恐中煎熬,等待三天后那场决定命运的竞聘。
三天后,圣水观人事重整竞聘会如期举行。
结果毫无悬念——除了景区运营部门因专业性较强、且与旧势力瓜葛不深而基本保留原班人马外,原先由白鹤卿安插进来的那些“七大姑八大姨”,几乎被全员清退。
赵老六、王六姑、钱胖子等人,要么在“是否受箓”这一硬性条件上就被直接刷下,要么在后续的能力与品性考察中原形毕露,一个个面如死灰地领了结算工资,在苏无尘“客气”的注视下,灰溜溜地收拾铺盖卷下了山。
然而,道观内外并未出现他们预想中的“瘫痪”景象。
陈白露早已未雨绸缪。
就在她宣布人事重整的当天,圣水观的官方社交媒体账号上,就同步发布了一份措辞严谨、条件清晰的招聘启事,明确诚聘天下净明派受箓弟子,共襄复兴,待遇从优。
这道招聘令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在相关圈内激起巨大反响。
一时间,来自各地的净明派弟子简历纷至沓来,其中不乏许多真正有修为、有志向,却苦无门路的年轻道士。
他们看重的不仅是圣水观的名声与待遇,更是陈白露拨乱反正、重振道风的决心。
因此,当旧人离去的同时,一批新鲜血液已然到位。
新的知客、新的典造、新的经师……
他们身着整洁的道袍,眼神清亮,举止有度,迅速填补了岗位空缺,整个道观的风气为之一新,效率不降反升。
看着这一切,苏无尘由衷叹服:“观主深谋远虑,属下佩服。”
陈白露立于殿前,望着焕然一新的道观,目光沉静。
“沉疴需用猛药。旧的枝叶若不彻底剪除,新的生机又如何能发?圣水观的未来,不在那些蛀虫身上,而在这些真正愿意守护道统的同门手中。”
至此,圣水观彻底告别了白鹤卿时代遗留下来的最后顽疾,完成了真正意义上的“改朝换代”。
道观气象一新,但陈白露深知,真正的传承在于“法脉”,而非表面的规章制度。
她将目光投向了西山深处。
这几位避世清修的师伯,如今,是请他们回来稳定大局、传承道统的时候了。
这日,她亲自提着山泉与几样清淡素点,去往西山那处熟悉的洞穴。
洞内幽深,四位师伯如同往日一般,在蒲团上静坐,气息与山岩融为一体。
陈白露没有打扰,如同过去送饭时一样,将东西轻轻放下。
但这一次,她没有像往常一样悄然离去,而是退后两步,恭敬地站在下首,静静等候。
洞内只有滴水声和悠长的呼吸声。
过了不知多久,仿佛一轮吐纳终结,四位师伯几乎同时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们的目光温和而深邃,没有丝毫意外,仿佛早已料到她会来,也一直在等她开口。
年纪最长的邱师伯看着她,嘴角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声音苍老而平和:“观内诸事,已了了?”
陈白露心中一震,随即了然。
这些师伯虽身在山洞,神游天地,观内风雨,又如何能瞒过他们的感知?
她躬身,郑重回答:“回师伯,门户已清,尘埃落定。”
樊师伯微微颔首:“做得不错。”
柳师伯则温和地看着她:“今日前来,不止是送饭吧?”
陈白露迎上几位师伯的目光,不再绕弯,直言心中所愿:“是。弟子恳请四位师伯出山,轮流为观中弟子授课讲经,为我净明一脉,续上真传。”
她目光清澈而坚定:“非为弟子一人权柄,乃为观中那些有心向道却苦无明师指引的年轻弟子。圣水观可无万丈红尘,不可断了道统薪传。”
几位师伯相视一眼,眼中皆有欣慰之色。
他们等待的,或许就是这样一个能清理门户,更能心系传承的后来者。
华师伯抚须轻笑,声如金石:“你既已扫清庭院,我等等的便是此时。续火传薪,分内之事,何须‘恳请’?”
邱师伯一锤定音:“善。自明日始,我等轮流下山。”
“谢师伯!”
陈白露深深一拜,心中一块大石落地,更涌动着传承有继的暖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