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的枯井镇总飘着纸灰味,文才蹲在义庄门槛上啃烧饼,咬到第三口时,看见秋生抱着个破纸人冲进来,纸人断了的胳膊上还沾着新鲜泥土。
“师父!你快看这个!”秋生把纸人往桌上一放,纸人脸上用朱砂画的眼睛歪歪扭扭,“镇东头王阿婆今早没开门,我翻墙进去,就见后院枯井里漂着好几个这个!”
九叔正用罗盘测方位,闻言抬眼扫过纸人,指尖在纸人胸口一捏,竟摸出半片带血的指甲。他脸色沉下来:“这是‘勾魂纸人’,沾了活人的血气,是用来引魂的。”
文才嘴里的烧饼差点掉下来:“引魂?那王阿婆会不会……”话没说完,就听见院外传来哭喊声,镇民们抬着门板跑过来,门板上盖着白布,露出来的布鞋正是王阿婆常穿的。
九叔掀开白布,王阿婆脸色发青,嘴角挂着黑血,脖颈处有一道细痕,像是被什么东西勒过。他蹲下身,在王阿婆手心发现一点纸灰,和桌上纸人身上的一模一样。
“去镇东头枯井。”九叔抓起桃木剑,文才和秋生连忙跟上。枯井边围着不少镇民,井里的水面漂着五六个纸人,风吹过的时候,纸人的胳膊腿晃晃悠悠,像要爬出来似的。
秋生刚要伸手捞纸人,就被九叔拽住:“别碰!这纸人浸了尸水,碰了会沾晦气。”他从袖袋里摸出三张黄符,念过咒语后扔进井里,符纸在水面烧起来,井水瞬间冒起泡泡,飘着的纸人很快就化了。
“师父,这是谁干的啊?”文才缩了缩脖子,总觉得背后凉飕飕的。九叔没说话,目光落在井边的脚印上,脚印很小,不像是成年男人的,倒像是个小孩的。
当天夜里,义庄的门忽然“吱呀”响了一声。文才被惊醒,揉着眼睛往外看,只见院子里站着个穿红衣服的小孩,手里拿着个纸人,正对着停尸间的方向晃。
“秋生!快起来!”文才推醒秋生,两人抓起桃木钉就往外冲,可刚到院子,小孩就不见了,只留下地上的纸人,纸人脸上的朱砂眼睛像是在盯着他们看。
九叔听到动静出来,捡起纸人看了看:“是‘养小鬼’的把戏,有人用小孩的魂魄操控纸人,先杀王阿婆,恐怕是为了凑够‘五魂’,好炼邪术。”
第二天一早,三人去镇上打听,才知道半年前镇西头张木匠家的小儿子丢了,至今没找到。九叔带着文才和秋生去张木匠家,院子里堆着不少木料,角落里放着一捆黄纸,和枯井里的纸人材质一模一样。
张木匠看见他们,脸色瞬间变白,转身就要躲进屋里。秋生快步上前拦住他:“是不是你用勾魂纸人害了王阿婆?还有你儿子,是不是被你用来养小鬼了?”
张木匠浑身发抖,蹲在地上哭起来:“我也是没办法啊!半年前我儿子被拐走,我找了好久都没找到,后来遇到个道士,说能帮我找到儿子,可他要我用五个活人的魂魄炼魂灯……”
九叔皱着眉:“那道士骗你的,他是想借你的手凑够五魂,好增强自己的邪术。你儿子要是知道你这么做,也不会安心的。”
张木匠愣了愣,忽然扇了自己一耳光,起身就往镇外跑:“我去找那个道士!我要把他抓来认罪!”九叔连忙跟上,文才和秋生也快步追过去。
找到道士时,他正在山神庙里炼魂灯,灯油里泡着四个纸人,还差最后一个魂魄就能炼成。九叔掏出桃木剑冲上去,道士慌忙拿出法器抵挡,文才和秋生趁机把魂灯打翻,灯油洒在地上,瞬间烧了起来。
道士被桃木剑刺中,倒在地上动弹不得。张木匠冲过去抓住他的衣领:“我儿子呢?你把我儿子藏哪了?”道士喘着气,指了指山神庙后的地窖,那里竟真的藏着张木匠的儿子,只是已经昏迷不醒。
后来,张木匠带着儿子去义庄谢罪,九叔帮他儿子醒了魂,又教他超度那些被害死的魂魄。文才和秋生坐在门槛上,看着夕阳把义庄的影子拉长,秋生忽然说:“以后再遇到邪术,我肯定比你先找到线索。”文才撇撇嘴:“明明是我先发现院子里的小孩!”
九叔听着两人的拌嘴,喝了口热茶,目光落在远处的山林里——只要还有人需要保护,他们就会一直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