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羊人协议，启动。”
奥萝拉冰冷的声音，成了这场单方面屠杀的序曲。
【帝王之怒】号的舰桥内，年轻的蜥蜴人雷达官，屏幕上，那片由【破晓同盟】舰队构成的白色绞索，正在无情地收紧。
【皇家秩序】的战舰，如同一道道凭空出现的叹息之墙，精准地封堵住每一个虫群可能逃逸的空间航道。
它们不开火，只是静静地存在。
它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一道无法逾越的规则。
而【阴影刀锋】的舰队，则化作了最狡猾的牧羊犬。
它们在战场边缘若隐若现，从舰体两侧的特殊阵列中，释放出一道道无形的次声波信号。
信号的频率，精准地模仿着刚刚那只虫母在自我毁灭前，发出的最后指令。
那是欺骗，也是引导。
四散奔逃的虫群，失去了最高意志，只剩下执行最后指令的本能。
它们接收到那熟悉的信号，如同找到了归途的蜂群。
毫不犹豫地调转方向，冲向了那些由信号源构成的，温暖的“巢穴”。
那些“巢穴”，是一个个早已被清空所有物质，连星尘都被过滤掉的死亡星系。
是预设好的，最高效的屠宰场。
新帝卡萨和他麾下的将军们，成了这场屠杀唯一的观众。
主屏幕上，一小股数量约在千万级的虫潮，被“引诱”进了一片虚空。
它们还没来得及发现陷阱，空间就被撕裂。
数十艘银白色的【皇家秩序】驱逐舰，从四个方向同时跃出，构成了一个完美的立体火力网。
没有战前宣言，没有炮火轰鸣。
只有一道道细长的，闪烁着数据流光芒的粒子束，在虫群中交错闪过。
三秒。
整个虫群，连同它们占据的那片空间，被切割成了亿万个均匀的、原子级别的小方块。
然后，蒸发。
驱逐舰编队，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就在这时，一段加密通讯被舰桥的AI截获并公之于众，似乎是对方根本懒得屏蔽。
“拦截行动d-13完成。耗时3.7秒，能量消耗比预估值低0.04%。”
“通知h-4号舰舰长，接入申斥频道。”
一个听起来像是高级军官的女人声音响起，冷硬如铁。
“h-4号舰，你的第三次齐射中，有一发炮弹的能量溢出了百分之零点一。”
“这造成了不必要的空间涟漪，影响了后续舰队的跃迁精度。一份关于‘资源浪费’的申斥，会记录在你的战后报告里。”
通讯那头，一个同样年轻的男人声音响起，没有任何辩解。
“明白，下次会优化火力算法。”
通讯切断。
卡萨听着这段对话，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资源浪费……
仅仅因为百分之零点一的能量溢出，就要被记录申斥……
他想起了自己引以为傲的“荣耀舰队”，想起了他们那“不计代价，向死而生”的冲锋。
想起了那些被当做英雄赞颂的，用生命去填补火力不足的勇士。
现在看来，那不是荣耀。
那是一个笑话。
一个农业文明，对着工业文明炫耀自己锄头挥得有多用力的笑话。
他输的，不是一场战争。
他输掉了自己的信仰，输掉了整个卡拉什文明赖以存续的根基。
“陛下……”
一位须发皆白的蜥蜴人老将军，踉跄地走到卡萨身边。
这位经历了三代帝王，见证了帝国无数次荣光的宿将，此刻脸上再无血色。
他从腰间解下一柄镶嵌着宝石的仪式短剑，双手捧着，递到了卡萨面前。
剑鞘上，还残留着上一任帝王的血迹。
“卡拉什的勇士，可以被毁灭，但不能被羞辱。”
老将军的声音干涩，却带着最后的决绝。
“向他们献上我们最后的尊严吧。”
这是邀请他自尽。
以王的名义，为这个古老的帝国，画上一个荣耀的句号。
卡萨看着那柄短剑。
剑身上，倒映出他自己那张写满了恐惧与茫然的脸。
他没有接。
他只是缓缓地，摇了摇头。
然后，他一把推开挡在面前的老将军，跌跌撞撞地冲向了舰桥中央的通讯台。
在所有蜥蜴人不敢置信的注视下，他启动了帝国最高级别的通讯协议。
这套协议，在设计的初衷，是用于向神明祈祷的。
而现在，他找到了新的神。
他颤抖着双手，在投降协议的接收人一栏，没有填写【破晓同盟】。
他写下了一个名字。
“伟大的李辰阁下。”
…
【不落之城】，归墟王座。
娜塔莉亚的全息投影，将那份金光闪闪的投降协议，展示在李辰面前。
协议的条款卑微到了尘埃里。
几乎将整个卡拉什帝国的所有权，都当做祭品，献了上来。
李辰没有看协议的内容。
他只是靠在王座上，将目光投向了阶下。
那个一直安静地站着，脖子上戴着奴隶项圈的身影。
希莉亚。
“你的弟弟，比你有眼光。”
李辰的声音，打破了舰桥的安静。
“他知道，该向谁下跪。”
希莉亚的身体，微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
李辰从王座上缓缓起身。
他走下台阶，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卡拉什帝国最后的尊严之上。
他停在了希莉亚的面前。
那个曾经高高在上的长公主，此刻低着头，一动不动。
“走吧。”
李辰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
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敲了敲她脖颈上那个冰冷的金属项圈。
“叮。”
清脆的响声，让希莉亚的身体猛地一僵，仿佛被电流击中。
“你的首都星，坐标。”
李辰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像是在索取一件本就属于他的东西。
“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