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奥萝拉将自己收拾得一丝不苟。
她换上了一套笔挺的纯白色外交官制服,银色的长发被整齐地盘在脑后,冰蓝色的瞳孔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那身制服,与这间散发着霉味的逼仄房间,形成了强烈的割裂感。
赤练跟在她身后,依旧是那身便于战斗的黑色作战服。
她活动着手腕,关节发出轻微的“咔咔”声,像一头随时准备扑杀猎物的雌豹。
李辰的灵能分身则像个出门旅游的游客,双手插兜,跟在最后。
神堡行政中心。
这里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拥挤,空气中混杂着上百种不同生物的气味,闷热得让人头晕。
无数来自不同文明的使节,在各个窗口前排着看不到尽头的长队。
他们中的大多数都垂着头,神情卑微,动作迟缓,像一群正在等待审判的囚犯。
奥萝拉根据数据板的指引,穿过拥挤的人群,找到了负责新文明评级的办公室。
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正是昨天那个刁难他们的章鱼港务官。
他正对着一个穿着官员制服的四臂中年人,点头哈腰。
几条柔软的触手谄媚地扭动着,姿态卑贱到了极点。
那个官员,菲伦,甚至都懒得正眼看他。
菲伦的眼神正扫过大厅里那些排队的“旋臂蛮族”。
那是一种看待牲畜的眼神,充满了不加掩饰的轻蔑。
他注意到了奥萝拉一行人,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到一边等着。
这一等,就是足足两个小时。
期间,菲伦慢悠悠地处理了几份文件。
喝了三杯不同颜色的饮料。
还和他的副官聊了半天关于某个上层贵族酒会的八卦。
他把奥萝拉三人,当成了透明的空气。
“进来吧。”
终于,他懒洋洋地开口。
奥萝拉将早已准备好的,记录着破晓同盟所有资料的数据盘,双手递了过去。
菲伦接也没接,任由数据盘“啪”地一声掉在桌面上。
然后被他随手扫到了一边,仿佛那是什么垃圾。
他翘起一条腿,用一种审查犯人的姿态,上下打量着三人。
“破晓同盟?”
他嗤笑一声。
“又一个从垃圾堆里冒出来的势力。”
菲伦漫不经心地在面前的系统光幕上敲打了两下,然后摊了摊手。
“唔,你们的评级申请,排在一个月之后了。”
“没办法,申请的文明太多,前面还有一百多个在等着呢。”
奥萝拉上前一步,声音清冷:“菲伦阁下,我们被告知初次评级会尽快安排。”
“尽快?”菲伦冷笑起来。
他伸出两根手指,在奥萝拉面前极具暗示性地搓了搓。
“神堡的效率是很高的,但效率,也是有成本的,你明白吗?”
赤练的怒火“噌”地一下就顶到了脑门。
公然索贿!
她刚要发作,李辰在后面轻轻碰了她一下,一个眼神制止了她。
同时,李辰对奥萝拉使了个眼色。
按计划行事。
奥萝拉收到信号。
她面对着菲伦那张傲慢的脸,深吸一口气。
“菲伦阁下。”
奥萝拉的声音不大,但在瞬间变得安静的办公室里,清晰无比。
“根据《星海共同体新发现文明接触法案》,第三千七百二十一条,b款规定……”
她顿了顿,一字一顿地说道。
“对于初次接触,且已提交完整注册资料的文明,首次评级流程的等待期,不得无故拖延超过七十二个标准时。”
办公室里,落针可闻。
菲伦脸上的轻蔑,僵住了。
他没想到,这个来自旋臂的“蛮族女人”,居然还懂共同体的法律,而且能精准地说出法条!
办公室外,那些还在麻木等待的其他使节,也听到了奥萝拉的话。
他们纷纷投来惊讶的视线,交头接耳。
他们中很多人在这里等了几个月,甚至大半年,却从来不知道还有这么一条法规!
菲伦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他感觉自己被当众抽了一记耳光,尤其是在一群他眼中的“低等文明”面前。
“这是特殊情况!申请的文明太多,属于不可抗力!”他试图狡辩。
“法案原文是‘无故拖延’。”奥萝拉寸步不让。
“‘工作量大’,并不在共同体法典定义的‘正当理由’范畴之内。”
菲伦的副官悄悄凑到他耳边,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飞快地说道。
“大人,这条法案……确实存在。最近监察部有高级监察官在巡查,如果被举报,会非常麻烦。”
菲伦的脸,由红转青,又由青转白。
恼羞成怒。
“很好!”
他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死死地盯着奥萝拉。
“非常好!既然你们这么懂规矩,这么想早点评级,那我就成全你们!”
他在系统光幕上飞快地操作着,将破晓同盟的评级时间,提前到了第二天。
但同时,他在另一个不为人注意的选项,“评级测试难度”上,毫不犹豫地勾选了“最高”级别。
“明天,第三公开测试场。”
菲伦的语气里,充满了压抑不住的怨毒。
“我会亲自为你们进行评级。”
他狞笑着,一字一顿。
“我会‘从严、从难’地审核你们的每一项数据,确保你们得到一个最‘公正’的评级!”
“现在,拿着你们那可笑的法规,滚出我的办公室!”
他最后补充了一句,几乎是吼出来的。
“希望你们能喜欢,我为你们准备的【E-】级,也就是垃圾级评级证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