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全掌柜迟迟不说话，闻老板便准备率先打破包厢的宁静。
“夫人，实不相瞒，您这香料......嗯......不对，是复合调味料，怎么说呢？您的制作成本不低，咱们到时若真将调味料加入菜品中去，影响菜品原本的口味不说，还会......这价格还会更高，岂不是影响我们的生意？”
闻老板向来是个心直口快的，有什么便说什么，也不藏着掖着。
进了调味料，那成本就会增加，到时肯定要在定价上抬高一些，如此，原来的一些老顾客说不定也不来了，更不用说吸引新客户了。
除了迎合富贵人家的口味，他更多的还是挣普通老百姓的钱，若真形成了这样一个恶性循环，到时还真是自己吃亏。
如此吃亏不讨好的事，闻老板不会干。
而本身就发展得良好的全掌柜就更不会干了。
面对闻老板直指核心的成本与市场鼓励，以及全掌柜沉默观望的态度，徐贞月并未急于辩解，而是成竹在胸地微微一笑。
“闻老板所虑，合情合理，新的东西，总需亲眼见证其价值，方能放心。”
她从容起身，仿佛并未被刚才闻老板拒绝的话语影响。
目光扫过闻老板和全掌柜，徐贞月浅笑道：“口说无凭，不知全掌柜可否行个方便，借贵酒楼的厨房一用？我亲自下厨，用我这复合调味料做几道小菜，半个时辰后，请二位品尝，若届时二位仍觉得此物无用，或觉得不值那个价，我绝不再提合作之事。”
亲自下厨？
闻老板和全掌柜都愣了一下。
这位谈吐不凡、手握秘方的沈夫人，竟要亲自下厨？
这倒是闻所未闻。
全掌柜略一沉吟，看着徐贞月眼中不容置疑的自信，又想到那“仙人醉”的前例，想着若真有能提高菜品口味的调料，也未尝不能先尝尝。
万一真有奇效，那这望江楼又能多几道特色菜品，且东家一定会对自己多加赞赏。
思及此，全掌柜终于点了点头。
“既然夫人有此雅兴，全某自然成全，后厨杂闹，夫人请随我来，我让人给您腾口灶。”
随着时间越来越靠近正午，望江楼的客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此刻的望江楼后厨，正是最忙碌的时候。
人声鼎沸，锅勺碰撞，香气飘满了整个后厨。
全掌柜吩咐下去，给徐贞月在角落单独僻出一口灶台和一小块区域，后厨的食材也由她取用。
忙碌的厨子们虽好奇地瞥了几眼这位衣着体面的夫人，但手头的活计要紧，也无人过度关注她。
徐贞月净手挽袖，动作十分麻利。
她早有准备，从让忍冬随身携带的布包里取出几个小瓷瓶，里面正是她初步调配好的“十三香”，以及其他几种基础的复合调料。
忍冬在旁边帮她备菜，按照徐贞月的吩咐处理食材。
与周围这些专业的厨子相比，速度虽不快，但好在她准备的食材都完美符合徐贞月的要求。
半个时辰后，在闻老板和全掌柜略带怀疑又忍不住好奇的等待中，徐贞月指挥着忍冬和长松，将六盘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菜肴端进了临江阁。
菜式上桌，瞬间吸引了全掌柜和闻老板的全部注意力。
这几道菜，他们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第一道，红烧狮子头。
四颗硕大的肉丸色泽红亮诱人，汤汁浓稠，空气中都弥漫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醇厚酱香，其中又夹杂着难以言喻的复合香气，令人食欲大动。
第二道，水煮肉片。
满盆红油滚烫，上面一层铺着厚厚的茱萸段和花椒，拨开面上的红油，下面是嫩滑的肉片和爽脆的配菜。一股霸道浓烈的麻辣鲜香直冲鼻腔，勾得人口水不断分泌出来。
第三道，鱼香肉丝。
没有鱼却又浓郁的“余香”气息，酸甜咸辣鲜，诸味调和，汁浓肉嫩，笋翠蒜香，色泽红润，光是闻着就让人食欲大开。
第四道......
......
六道菜都摆上桌，全掌柜和闻老板的肚子竟开始不争气地“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他们倒也从未在外人面前如此失礼过，就算有特殊情况，不能按时吃饭，也会提前用些糕点垫垫肚子，刚才他们在进临江阁之前，可都是吃过午饭的......
两人将信将疑地拿起筷子，先从最近的红烧狮子头开始。
肉丸入口，松软却不散，那复合的香料味道瞬间在口中炸开，完美地中和了肉的油腻，提升了鲜香，层次感远超于他们吃过的任何一款红烧菜式！
待到水煮肉片和水煮鱼入口，那霸道强烈的麻辣鲜香瞬间征服了他们的味蕾，虽辣得额头冒汗，却依旧忍不住一筷接一筷，大呼过瘾！
鱼香肉丝和宫保鸡丁那巧妙平衡的复合味型，更是让他们拍案叫绝。
就连最简单的一道清炒时蔬，有了徐贞月的调味料加持，尝着竟也比他们吃过的任何一次清炒时蔬都要美味。
六道菜尝罢，全掌柜和闻老板已是满脸红光，眼中再无半分疑虑，只剩下震撼与狂喜。
若不是现在还要谈生意，只怕两人早就叫伙计送来米饭，一人一碗米饭开始干饭了。
这几道菜，任意一道，都是能让人一口气吃好几碗饭的美食佳肴。
“妙！妙极！”
放下碗筷，闻老板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
“夫人！这......这调味料神了！这些菜式更是闻所未闻！若我酒楼能推出此等菜肴，何愁客源？”
他甚至都已经想象得到，自己在府城新开的酒楼，刚一开业，就门庭若市，食客挤破了头也只求在酒楼有个座儿。
全掌柜亦是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动，看向徐贞月的目光已充满敬重：“夫人大才！全某心服口服！这调味料之效，堪称化腐朽为神奇！还有这几道菜......不知夫人可否......”
徐贞月就知道，手中掌握望江楼这样一个大酒楼的掌柜，眼光绝不止于这点儿调味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