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三弟,这便是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
徐贞月指着案板上已经分装好的几种已经研磨好的香料粉末,看向周围的几人。
环视一圈,确定都是自己信任的人之后,她才继续往下说。
“复合调味料核心配比的秘密,在于拆分和组合。”
她将案板上的十几个大海碗分了分,指着其中三种香料粉末,耐心讲解道:“比如,制作‘十三香’的底料一,需要花椒粉三两,八角粉二两,小茴香粉一两五钱,这个比例,只有负责这个模块的人知道。”
随后,徐贞月又指向另外几种香料粉末,“这便是底料二,肉桂、丁香、豆蔻的特定比例;底料三,是白芷、砂仁、干姜的另一种比例......”
她仔细将完整的‘十三香’配方拆解成了四个相对独立、且单独拿出来看不出任何端倪的基础模块,并且将每一个模块的精确配比和混合注意事项,一一教给她们。
除此之外,还有另外几种调味料的配比,她也倾囊相授。
以防他们记不住,徐贞月特意还拿出来三份她昨晚准备好的文字版本,上面详细记载了各种配比,还按照她给出的那些模块整理出来。
沈嘉安、徐望秋、徐敬霖这几人,每人发到手的,都是一本厚厚的小册子。
这也算是整个调料作坊的核心机密了。
想到忍冬不识字,徐贞月便准备等下再教她几遍,顺便也是磨练她。
等他们三人都看过一边小册子,徐贞月看向沈嘉安,继续说道:“三弟,想来早晨二哥去找你的时候,与你简单提过。
此次参与模块混合的工人,必须满足几个条件:家中确有困难,确实需要我们这份工钱维持生计,还要懂得感恩,性子老实,不易被外人收买。
最重要的是,他们每人只需要负责一个固定的模块的混合,绝不能解除其他模块,也不允许打听。”
徐贞月越说越严肃,最后郑重看向沈嘉安,道:“三弟,人选方面,你在村里时间久,人头熟,和二哥一起斟酌,就挑咱们自己村子里的,务必放在心上,办得稳妥些。”
沈嘉安在心中认真记下,重重地点了点头:“大嫂放心,我明白轻重,定会挑那口风紧,懂分寸的。”
哪怕昨晚就已经提前听过了妹妹的打算,徐敬霖再次对自家妹子竖起了大拇指,不吝夸奖道:“小妹,你这法子极好!如此一来,即便有人想要偷走配方,得到的也只是零碎的,拼不出全貌。”
吩咐完毕,徐贞月又让白芷和白芨去外面取来还未研磨过的香料,每种都取来一些。
接下来的时间,便是徐贞月教他们认香料,从外形到气味,到不同模块的配比,尽可能地详尽些。
她动作精准,神情专注,确保每一个步骤都准确无误。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没多长时间,屋内的几人将香料也认得七七八八,正准备自己上手调配时,作坊外响起了一阵粗犷的声音:
“沈夫人可在?我们是安源镖局的,前来送货!”
是孙三爷的声音。
昨日他们在城门口分别,孙三爷先去押送别家货物了,今日总算到了桃花村。
徐贞月闻声,知晓是孙三爷前来送香料,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计,准备出去迎接。
她对徐敬霖和沈嘉安道:“二哥,三弟,你们继续熟悉,按我刚才教的试着配比,我去去就回。”
随即,她又看向徐望秋,闻声道:“望秋,和姑姑出去看看。”
徐贞月整理了一下衣襟,带着徐望秋快步走出小屋。
只见作坊外面,孙三爷带着几个镖师正站在五辆满载货物的马车旁,风尘仆仆,却精神奕奕。
“孙三爷!一路辛苦!”
徐贞月迎上前,笑着微微一礼,伸手做出“请”的姿势,请他们直接驾着马车进作坊的院子里。
进了院子,徐贞月立刻让跟随她出来的白芷去泡茶。
她淡然一笑,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没想到您这么早就到了。”
孙三爷哈哈一笑,声若洪钟:“夫人客气了!咱们走镖的,讲究的就是一个信用和时辰,答应了东家和夫人今日送到,那便是披星戴月也得赶来!”
他指了指车上的货物,爽朗道:“夫人您验验货,这都是按照契书上写的,从五味香料行和凝香坊送来的上等货色,一样不差。”
说来,徐贞月也是同这趟镖车一块回来的,车上货物如何,她最是清楚。
但该验货的还是得验货,她也不矫情,示意白芷和望秋上前,一同开箱验货。
徐贞月仔细查看了几种主要香料的成色、干湿度,又凑近闻了闻气味,确认都与样品无误,品质上乘,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孙三爷办事稳妥,货品极佳。”
她点点头,随即让白芷去取早晨带来的尾款银票,以及下一批货物的一半定金。
尾款和定金交到随行的一个伙计手中,都是唐婉名下的产业,回去后他们自行分配。
除此之外,徐贞月还额外递了一个沉甸甸的荷包给孙三爷。
“孙三爷,这是剩下的运费,一点辛苦钱,请三爷和诸位兄弟喝杯茶,莫要推辞。”
孙三爷接过荷包,入手便知徐贞月大方。
他脸上笑容更盛,“夫人爽快!此次还受望江楼的掌柜之托,特来夫人这儿取一批酒带回,这位是全掌柜手底下信得过的人,接下来的事便由夫人和他洽谈,我等只管装酒回去。”
徐贞月心中了然,想来也是望江楼与镖局早就谈妥,只是回来这一路,竟没人告知自己。
也罢,她不用去猜全掌柜的心思,只管交货即可。
她带着望江楼的伙计进了调料作坊的账房处密谈,交接了尾款和下一批的定金,随后便领着他出门。
这是第一次与青州府的酒楼合作,徐贞月不得不在旁边盯着。
直到镖局的人从酒坊装好最后一坛酒,告辞离开后,她才暂时放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