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府,今日可谓是张灯结彩,却杀机暗藏。
作为如今大周皇朝实际上的掌权者,洛天恒的每一场宴会都是京城权贵们的风向标和试金石。无数达官显贵提着价值连城的重礼,挤破了头想在王府露个脸,生怕错过了投诚的末班车。
“长公主到——苏公子到——”
随着门口侍卫一声刻意拖着长音的通报,原本喧闹嘈杂、觥筹交错的宴会厅瞬间死寂了下来。
所有的目光,无论是好奇的、鄙夷的、幸灾乐祸的,还是隐藏着一丝怜悯的,都齐刷刷地投向了大门。
只见苏长歌一身大红色的金丝蟒袍,那红色俗艳而刺眼,仿佛要用色彩压倒一切。他腰间挂着叮当乱响的假玉佩,手里摇着折扇,鼻孔朝天,迈着极其嚣张、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趾高气扬的八字步走了进来。
在他身后,跟着一条体型硕大、黑得发亮,眼神同样不可一世、仿佛随时准备扑咬的恶犬——旺财。
这一人一狗的组合,比横行霸道的螃蟹还要横上三分,瞬间抢走了宴会厅所有的焦点。
而在他们身后三步远的地方,洛倾城一身素衣如雪,与喜庆的红形成了残酷的对比。她低垂着眉眼,步履沉重,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尖上。她那苍白的脸色和单薄的身影,与前面那个大红大绿、嚣张跋扈的纨绔形成了极其刺眼、令人心生不适的反差。
“哟,这不是苏大少吗?”
一个依附于洛天恒的权贵,名叫赵得柱,立刻阴阳怪气地笑了起来,声音尖酸刻薄,“听说苏少如今可是摄政王面前的大红人、新贵,怎么带了这么个……晦气的人来?”
他指的自然是洛倾城。
周围响起一片心照不宣的哄笑声。墙倒众人推,昔日高高在上的长公主,如今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个待宰的羔羊,任人羞辱。
苏长歌停下脚步,斜眼看了那赵得柱一眼。
“赵大人是吧?”
苏长歌突然“啪”地一声合上折扇,咧嘴一笑,那笑容带着骨子里的猥琐和恶毒,“你懂个屁!这叫‘红白喜事’!本少爷穿红的负责喜,她穿白的负责……嘿嘿,你猜负责什么?”
这恶毒至极、诅咒至深的玩笑,让在场不少还念着先帝旧恩的老臣猛地皱起了眉头,心中暗骂:畜生!此子当诛!
“苏长歌!你也太放肆了!”
一位头发花白、德高望重的老御史实在看不下去了,“哐当”一声拍案而起,满脸涨红,“长公主毕竟是君,你是臣!你这般羞辱,就不怕遭天谴吗?!”
“天谴?”
苏长歌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他几步走到那老御史面前,甚至还伸出小拇指掏了掏耳朵,然后把带着体温的耳屎向着老御史的方向轻蔑地弹了弹。
“老头,我看你是读书读傻了吧?”
苏长歌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嚣张和不可一世,“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现在这京城,谁是天?皇叔才是天!而我,是皇叔的人!”
“你拿前朝的剑,斩本朝的官?信不信我现在就让旺财咬烂你的舌头?”
“汪!”(老东西,我看你像根骨头,主上说咬谁我就咬谁!)
旺财极其配合地冲着老御史狂吠一声,露出了森森獠牙,凶悍的气势吓得老御史两眼一翻,指着苏长歌,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当场背过气去!
“好了。”
主位之上,一直冷眼旁观,看着这场闹剧的洛天恒终于开口了。他端着酒杯,脸上挂着一丝满意至极的戏谑。
苏长歌这条疯狗,咬得真是漂亮啊。
“苏卿乃是性情中人,为本王效力心切,何罪之有?入座吧。”洛天恒的声音带着一股掌控生死的威严。
苏长歌立刻换上一副极其下贱的谄媚笑脸,腰弯得像个被折断的虾米:“谢皇叔赐座!皇叔英明!”
他大刺刺地走到左手第一的贵宾席坐下,仿佛那里本就属于他。然后,他指了指旁边角落里一张又小又旧,甚至连张桌子都没有,专门给下人坐的小马扎,对洛倾城颐指气使,极尽羞辱:
“你就坐那儿。离我远点,别把你身上的穷酸气和药味传给我,坏了本少爷的酒兴!”
洛倾城看着那个位于阴暗角落、充满了屈辱象征的小马扎。
她没有说话,没有挣扎,更没有流泪。只是默默地走了过去,身躯微微颤抖着,坐下。
她低着头,双手绞在一起,指节发白。周围那些曾经对她毕恭毕敬、俯首称臣的大臣们,此刻都在对着她指指点点,窃窃私语,那种如芒在背、被全世界抛弃的屈辱感,让她几乎窒息,几近崩溃!
苏长歌一边大口吃肉,毫不顾形象地剔着牙,一边用余光偷偷瞥了她一眼。
“忍一忍。坐角落里安全,离洛天恒那个老色批远点,免得被他盯上。”
“虽然羞辱是任务,但这也是我唯一能保护你的方式!”
“这群墙头草,等着吧。等会儿有你们哭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