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简在空中翻转,直奔陈无咎掌心。他抬手接住,指尖刚触到冰凉表面,就感到一股阴寒顺着经脉往上窜。他立刻运转灵力封锁手腕穴道,将玉简握紧。
慕清歌剑锋未收,盯着面具人扭曲的脸。那双眼睛已经全红,脖颈上的血纹蔓延至太阳穴,嘴角咧开,露出森白牙齿。
“快走!”面具人喉咙里挤出最后一句人声,随即整个人向前扑来,五指成爪,直取陈无咎咽喉。
陈无咎侧身避过,左臂金火燃起,一掌拍出。火焰撞上面具人胸口,黑气嘶鸣蒸腾。那人身体一僵,动作迟缓半息。慕清歌趁机出剑,剑气横切,将对方右臂齐肩斩断。黑血喷洒,落地即冒黑烟。
面具人倒地抽搐,口中发出非人的低吼。他的皮肤开始龟裂,裂口渗出浓稠血浆,地面迅速被染成暗红色。陈无咎后退两步,死死盯着手中玉简。它正在发烫,表面金光忽明忽暗,内部那道黑线像活物般蠕动。
“这东西不能留太久。”李慕白从后方赶来,喘着气,手里抱着青铜算盘。他看了一眼地上残躯,“已经被血咒彻底吞噬,问不出什么了。”
陈无咎点头。他闭上眼,开启气运之眼。视野中,玉简通体泛着微弱金光,但核心处一道粗黑如墨的印记贯穿始终,像是有人用邪法封死了内容。他记得这种痕迹,在毒蛟傀儡的脊骨上见过,在幽冥殿阵法残纹里也出现过。这是《九幽玄功》特有的血咒烙印,只有护法级以上才能施展。
“是幽冥殿的东西。”他说,“而且是高层直接下达的命令。”
李慕白蹲下身,用算盘边缘轻轻碰了碰玉简。算盘上的符文一闪,发出轻微震颤。“封印很硬,强行破解会惊动施咒者。更麻烦的是,这玉简带预警机制,一旦能量波动超过阈值,就会释放追踪信号。”
慕清歌站在两人身后,剑尖垂地。她目光扫视四周崖壁,没有发现新的敌人靠近。但她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平静。
“必须打开。”陈无咎说,“里面的内容关系到宗门存亡。”
李慕白皱眉:“那就得用破妄符阵。我需要三枚镇魂符压角,再以精血引动阵眼。过程会有反噬,你们得护住我。”
他话音刚落,就开始布置。从怀中取出三张黄符,贴在玉简四角空位,双手结印,咬破舌尖喷出一口血雾。血雾落在符纸上,瞬间被吸收,符纸边缘燃起淡青色火焰。
玉简剧烈震动,黑气从裂缝中溢出,化作人脸形状,在空中嘶吼。那些声音钻入耳膜,带着怨毒和诱惑,试图扰乱心智。
慕清歌立刻上前一步,剑意展开。无形屏障笼罩三人,黑雾撞上剑气当场碎裂。她站在原地不动,剑尖微颤,每有黑气凝聚,便有一道细小剑气将其斩灭。
李慕白额头冒汗,双手颤抖。他继续催动灵力,算盘上的符文逐一亮起,形成环形光圈将玉简围住。随着一声脆响,玉简表面裂开一道细缝,内里文字缓缓浮现。
九个字,猩红如血:
**夺灵火,引妖潮,覆苍云**
陈无咎瞳孔一缩。这三个短句像刀刻进脑海。夺走先天灵火,引发妖兽潮,最终覆灭苍云宗。这不是普通的袭击计划,而是针对整个宗门根基的毁灭性布局。
他伸手按在玉简上,再次开启气运之眼。金色光芒从他眼中扩散,覆盖整块玉简。视野中,九个字上方浮现出无数细小因果线,其中一条最为粗壮,延伸向远方。
那条线的尽头,是一个熟悉的身影。
宇文绝。
他头顶黑气翻涌如深渊,眉心朱砂剑痕与密令上的血纹同步跳动。更关键的是,黑气深处隐约显现出一座巨大血池轮廓——正是传说中启动“血河大阵”的前置仪式。
“是他。”陈无咎睁眼,声音冷得像冰,“宇文绝不只是叛徒,他是幽冥殿埋在宗门里的棋子。这个计划从一开始就是他推动的。”
李慕白脸色变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是天剑宗少主,地位尊崇……”
“不重要了。”陈无咎打断,“重要的是他知道灵火现世,也知道秘境出口位置。毒蛟傀儡、血光追踪、阵法伏击,全是他在背后操控。他故意放我们出来,就是为了让我们带回假消息,或者干脆死在外面。”
慕清歌低声说:“他还想借妖兽潮消耗宗门战力。”
“没错。”陈无咎握紧玉简,“等我们死后,他就能以‘救援不利’为由,把责任推给守山弟子。到时候宗主震怒,内部必乱。他再联合幽冥殿内外夹攻,苍云宗危在旦夕。”
李慕白沉默片刻,收起算盘。“这玉简不能公开。一旦拿出来,宇文绝肯定会否认,反而打草惊蛇。而且现在我们在野外,没有宗门庇护,随时可能遭遇截杀。”
“我知道。”陈无咎将玉简翻转,看到背面有一道极细的刻痕,像是某个标记。他没多看,直接放入青铜罗盘夹层。罗盘外圈刻有避邪铭文,能短暂压制血咒波动。
“回去之后,我要单独面见宗主。”他说,“以私报密的形式递交证据。不能让任何人提前知道。”
李慕白点头:“我可以帮你圆谎。就说这玉简是从寒江秘境废墟里找到的遗物,最近才破解封印。”
慕清歌望向远处山门方向。晨光已照亮峰顶,宗门轮廓清晰可见。但她能看到石道两侧林间有微弱反光,像是有人埋伏。
“他们不会让我们平安回去的。”她说。
陈无咎掌心燃起一丝金火。火焰很小,却烧得稳定。
“那就边走边烧。”他说,“烧掉所有挡路的人。”
李慕白收好符纸,活动了下手腕。他年纪大了,刚才破阵耗了不少力气,但眼神依旧锐利。
“记住,别冲动。”他对陈无咎说,“你现在掌握的是足以颠覆宗门格局的证据。活着回去,比什么都重要。”
陈无咎没回答。他只是看着罗盘指针,它依然指向东南——宗门所在,也是宇文绝盘踞之地。
风卷起残雾,吹动三人衣角。石台边缘,陈无咎站得笔直。他的左手按在罗盘上,右手掌心金火微闪。慕清歌持剑立于身侧,目光锁定前方山路转折处。李慕白退后半步,算盘已在手中。
他们准备出发。
就在此时,陈无咎忽然低头。罗盘夹层中的玉简传来一次轻微震动,表面那道黑线竟然开始缓慢移动,像是在重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