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无咎握着那块黑色骨片,站在暗门前。岩壁上的符文还在发红光,热气顺着石缝往上冒。他往前走了一步,脚踩在门槛上,眼前豁然开阔。
洞窟比之前大了三倍不止,地面铺着黑石板,中央有座圆形高台,四周立着六根刻满血纹的石柱。空气里有股铁锈味,像是干掉的血。他没动,左眼瞳孔泛起金光,“气运映照”瞬间开启。
前方十步远的高台上,站着两个人。
左边那人银丝墨袍,眉间一道朱砂剑痕,双手按在双股剑柄上,正是天剑宗少主宇文绝。右边是个女子,穿猩红长裙,指尖缠绕一缕血丝,正轻轻晃动。那血丝盘旋而起,化作一头毒蛟虚影,在她头顶缓缓游走。
陈无咎眼神一冷。
他记得这毒蛟傀儡——就在溪底被他斩断命印的那个。原来不是失控,是被人收走了。
“止步。”他抬手往后一拦,声音低沉。身后没人回应,慕清歌和王猛还没跟上来。但他还是做了这个动作,像是一种本能。
宇文绝低头看他,嘴角微扬。“你比我想象中快。”他说,“我还以为你要在祭坛前多转几圈。”
陈无咎不答。他的目光落在宇文绝头顶。那里一团黑气翻滚如云,边缘渗出细密血线,像是从皮肤里钻出来的。更深处,还有极淡的金色锁链状痕迹,一闪即逝。
这是幽冥殿《九幽玄功》的特征。而且不是普通修炼,是已经深入经脉,快要失控的征兆。
他还看到宇文绝脚下石板裂开的缝隙里,浮着一丝极淡的血光。那光不是自然出现的,是阵法残留的气息。这地方被人动过手脚,不止一次。
“你来干什么?”陈无咎问。
“取我该得的东西。”宇文绝缓缓拔出右肩的短剑,剑身漆黑,没有反光,“先天灵火,本就是天地至宝。你一个边陲旁支子弟,凭什么拥有?”
陈无咎冷笑。“所以你就操控毒蛟,引我们入局?刚才那条巨蛟,也是你的傀儡?”
“聪明。”血玲珑开口,声音沙哑,“那头蠢物体内早就种下血咒,只等灵火靠近就自动激活。可惜……你把它杀了。”
“你们想用灵火破开封印。”陈无咎盯着那六根石柱,“这地方是上古封印阵的一角。你们破坏了节点,现在要借我的火,彻底瓦解它。”
宇文绝笑了。“你知道得太多。”他剑尖指向陈无咎,“交出灵火,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一点。”
话音未落,血玲珑手指一弹。那道血光毒蛟虚影猛然扑下,直冲陈无咎面门。
陈无咎不动。
掌心火焰腾起,赤金色火墙横在身前。血蛟撞上火墙,发出一声尖啸,瞬间蒸发。
热浪逼退三人距离。
陈无咎左脚后撤半步,站稳。金火在他掌心跳动,随呼吸起伏。他眼神平静,但全身经脉已绷紧,随时准备爆发。
“你配?”他说。
宇文绝脸色一沉。他一步踏出高台,落地时脚下石板炸裂。双剑齐出,剑气割裂空气,直逼陈无咎咽喉。
陈无咎侧身闪避,金火离体,化作两道火刃迎上剑锋。金属撞击声响起,火星四溅。他借力后跃,落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目光扫过四周。
岩壁上有符文残迹,位置不对称,像是被人强行凿毁。其中一处缺口形状特殊,正好能嵌入他怀里的青铜罗盘。他记下了那个位置。
“你还想逃?”宇文绝逼近,“这秘境中心早已被我们封锁。外面的人进不来,你也别想出去。”
“你们破坏封印,不怕放出什么不该放的东西?”陈无咎问。
“怕?”宇文绝大笑,“我要的就是它出来。上古血魔若能重临世间,区区一条毒蛟算什么代价?”
陈无咎瞳孔微缩。
他终于明白对方的目的。不是夺火,也不是杀他。是要借灵火之力,点燃整个封印阵的崩塌点,释放被镇压千年的存在。
而他,只是个工具。
“那你注定失败。”陈无咎说。
“狂妄!”宇文绝怒喝,双剑交叉斩下,剑气呈十字劈来。
陈无咎双手合拢,金火压缩成球,迎着剑气推出。轰的一声,冲击波震得洞顶碎石掉落。两人各自退后三步。
血玲珑趁机出手。她十指张开,十道血丝射向地面,瞬间连成一张血网。网中浮现九具模糊人影,皆披铠甲,手持兵器,朝陈无咎围杀而来。
是血傀!
陈无咎迅速判断形势。正面强攻不可能突围,两侧岩壁太近,无法迂回。唯一生路在背后那道狭窄通道,但一旦后撤,就会陷入被动追击。
他闭眼一秒。
气运之眼全开。
视野中,宇文绝头顶黑气剧烈翻腾,杀意浓烈。血玲珑身上血光如潮,但左肩有一处暗斑——那是她操控血傀的消耗点。而地面血网中央,有一块石板颜色略深,与其他不同。
那是阵眼。
他睁眼,突然向前冲。
不是躲,是进攻。
金火灌入手臂,他一拳砸向地面。火焰顺着裂缝蔓延,直奔那块深色石板。
血玲珑脸色骤变。“拦住他!”
宇文绝立刻转身拦截。
但晚了。
金火触到石板瞬间,整张血网猛地一颤。九具血傀动作停滞,身体开始龟裂。血玲珑闷哼一声,嘴角溢血。
“你懂阵法?”她咬牙问。
“不懂。”陈无咎抹去额角汗珠,“但我看得见哪里在流血。”
他抬头看向宇文绝。“你也不纯了吧?那黑气已经侵入丹田,再用几次魔功,你会先疯,再死。”
宇文绝沉默。
片刻后,他忽然笑了。“你说得对。我已经没法回头了。”他抬起左手,袖口滑出一道黑纹,缠绕手腕,“所以我更要拿到灵火。只有它能压制这股力量,让我掌控血魔。”
“然后呢?”陈无咎问,“成为下一个被封印的怪物?”
“至少我试过。”宇文绝双剑归鞘,“这一战,我不需要武器。”
他双手结印,背后浮现一柄虚幻巨剑,通体漆黑,剑刃滴血。一股腥风席卷整个洞窟。
陈无咎知道,真正的战斗开始了。
他深吸一口气,金火覆盖全身,形成一层薄焰护甲。右手握拳,火焰凝聚成矛。
两人对视。
谁都没有动。
空气中只剩下火焰燃烧的噼啪声。
血玲珑退到角落,手指再次缠绕血丝,准备发动新一轮血傀。
陈无咎眼角余光瞥向岩壁上的符文缺口。只要再拖一刻钟,等慕清歌他们进来,就能启动罗盘联动阵法。
但现在,必须撑住。
宇文绝动了。
他一步跨出,巨剑虚影斩下。
陈无咎举矛格挡。
撞击的瞬间,他感觉胸口一震,喉头发甜。但他没有退。
矛尖与剑锋相抵,火焰与黑气激烈碰撞。
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缝隙。
陈无咎咬牙支撑。
他知道,这一击过后,下一招就是生死之分。
他的左手悄悄摸向腰间革带,那里藏着一枚微型符箓——李慕白给的“地爆符”,只能用一次。
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