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盘上的金光还在跳动，像一根线连着南方的黑暗。陈无咎猛地站起身，手按在胸前，呼吸压得极低。他能感觉到体内灵力只恢复了三成，金火在经脉里游得缓慢，像是被什么拖住了。
慕清歌睁眼看向他。李慕白也停下手中的算盘。
“不对。”陈无咎声音很轻，但字字清楚，“秘境要关了。”
他说完这句话，眼前景象骤变。气运之色浮现，整片天空的灵气开始扭曲，原本均匀分布的淡青色气流突然向四周撕裂，中央出现一道金色光幕，边缘泛起黑纹，像蛛网一样快速蔓延。
光幕正中，浮现出三个数字——“三”。
金色的“三”正在消散，每一秒都在变淡。
“那是倒计时。”陈无咎盯着那数字，瞳孔泛起金纹，“秘境闭合只剩三息。”
慕清歌立刻起身，长剑出鞘半寸。李慕白一把抓起地上的包裹，塞进怀里，脸色发白：“这么快？我们还没到出口！”
“现在就走。”陈无咎抬脚往前冲，“跟紧我，别掉队！”
三人立刻疾行。脚下地面开始震动，碎石从岩壁上掉落。空气中传来拉扯感，像是有无形的手要把人往回拽。
前方通道已经变形，两侧石壁向内挤压，顶部塌下一块巨岩，正好堵住去路。
慕清歌冲到最前，剑柄一转，玉色剑身横扫而出。剑气划破空气，轰的一声将巨岩劈成两半。碎石飞溅，她脚步不停，直接穿过去。
李慕白紧跟其后，喘着粗气。他年纪大了，体力跟不上年轻人，跑几步就要扶一下墙。但他咬牙撑着，没喊一句停。
陈无咎断后。他左手握着青铜罗盘，右手掌心燃起一点金火。火焰微弱，却稳定地护在身后。一股黑气从通道深处涌来，像是活物般扑向三人背影。金火迎上去，与黑气相撞，发出滋啦声响，黑气被烧退数尺。
“空间乱流追来了！”李慕白回头一看，吓得声音都变了，“再慢一步，我们就被撕了！”
“前面就是光幕！”陈无咎抬头，看见远处一道金光横贯天地，那是秘境与现实的交界处。可光幕边缘已经开始龟裂，黑气顺着裂缝钻入，不断腐蚀金色屏障。
倒计时变成了“二”。
“快！”陈无咎大喝。
三人全力冲刺。李慕白脚下打滑，差点摔倒，慕清歌反手一拉，把他拽起来继续跑。
距离光幕还有五十步。
四十步。
三十步。
倒计时变成“一”。
光幕剧烈震荡，中央通道开始收窄。黑气疯狂涌入，眼看就要彻底封闭。
“冲！”陈无咎把最后一丝金火灌入手臂，整个人如箭射出。他冲在最前，金火在周身形成一层薄罩，硬生生顶住空间挤压的力量。
慕清歌拉着李慕白，紧随其后。她的剑气在前方开路，斩断那些凭空出现的空间锁链。李慕白双手死死抱住包裹，嘴里念着口诀，甩出三道镇灵符贴在地上。符纸亮起紫光，稳住脚下即将崩塌的地面。
最后十步。
五步。
一步。
陈无咎率先撞入光幕。身体像穿过一层滚烫的膜，瞬间灼痛传遍全身。他咬牙挺过，眼前一黑，再睁眼时，已站在一片青石坪上。
身后轰然巨响。
光幕彻底闭合，炸开一圈金黑交织的波纹，随即消失不见。
他踉跄两步，单膝跪地，手掌撑住地面。金火熄灭，体内灵力几乎耗尽，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慕清歌和李慕白紧跟着穿出。慕清歌落地时一个趔趄，但她立刻站稳，长剑归鞘，目光扫视四周。
李慕白跌坐在地，靠住一块石头，大口喘气。他脸色灰白，嘴唇发紫，显然是强行催动真气导致反噬。
“出来了……”他喃喃，“总算出来了。”
陈无咎慢慢抬起头。前方不远处，苍云宗的山门旗影在风中飘动。守山弟子正在巡逻，还未发现他们。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焦黑，是刚才强行催动金火留下的痕迹。怀里的罗盘还在发烫，据点图紧紧贴在胸口。
慕清歌走到他身边，蹲下身：“你还撑得住吗？”
陈无咎点头：“能走。”
“有人来了。”慕清歌忽然转头看向山道入口。
两个身穿灰袍的执事弟子正朝这边走来，腰间佩刀，步伐稳健。
李慕白挣扎着站起来，把地图塞进最里层衣袋。他看了陈无咎一眼：“接下来怎么走？”
“先回宗门。”陈无咎撑着地面站起来，站稳后望向山门，“我们必须马上见执事长老。”
“可我们现在这副样子，怕是进不了议事堂。”李慕白苦笑，“满身伤痕，气息紊乱，连外门弟子都能拦下我们。”
“那就不是走正门。”陈无咎握紧罗盘，“走偏道，绕过巡防队，直奔炼器殿。”
慕清歌点头：“我可以掩护你们。”
“不行。”陈无咎摇头，“你太显眼。你留在外面接应，万一出事，还能策应。”
“那你呢？”她问。
“我去交证据。”他说，“只要能把据点图和密令呈上去，就能调动宗门力量。”
李慕白皱眉：“你一个人去？太险了。宇文绝的人可能已经布好局。”
“所以我才要快。”陈无咎深吸一口气，“秘境刚闭，消息还没传开。这是唯一的时间窗口。”
他转身看向炼器殿方向。那里有一条隐蔽小径，穿过药园和锻炉区，直通内务堂。
“两刻钟。”他说，“两刻钟后，我要看到执事长老打开这份地图。”
慕清歌看着他，没再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李慕白拍了拍他的肩：“小心点，别硬扛。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陈无咎迈步向前。每一步都很沉，但他没有停下。
青石路上留下几滴血迹，从他指尖渗出，落在石缝间。
山风吹起他的衣角，远处钟声响起，正是辰时三刻。
他走进药园大门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回头一看，一名执事弟子正朝这边走来，手里拿着名册。
陈无咎把手缩进袖中，低着头继续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