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婆的离去,让窝棚和周围的区域显得空荡而寂静。
最初几天,沈清辞总会下意识地看向石婆常坐的那个位置,或者在做某件事时,习惯性地想询问石婆的意见,得到的只有一片沉默和心中涌起的怅惘。
但她没有让自己沉浸在悲伤中太久。她知道,石婆希望看到的,是一个能继承她意志、坚强地活下去的传人,而不是一个沉溺于过去哀伤的弱者。
生活的节奏依旧规律,甚至比以前更加紧凑。
天未亮她便起身,在晨曦中修炼《百草锻身诀》,吸收一天中最初也是最新鲜的生命精气。
上午研读石婆留下的手札,如饥似渴地吸收着那些深奥的知识。石婆的手札包罗万象,不仅有各种蛊虫的详细培育法门、契约咒文,还有海量的草药图谱、毒性解析、相生相克之理,甚至涉及一些简单的占卜、星象和利用山川地脉布置简易防护或迷阵的方法。
这些知识极大地开阔了她的视野,也让她对蛊术、对这片山林有了更系统、更深刻的理解。她不再仅仅将蛊术视为一种驾驭虫族的技术,更将其看作是一门研究生命本质、探索自然规律、并与之和谐共处的深奥学问。
下午,她则进行实践。按照手札上的记载,她开始尝试培育更多种类、功能各异的蛊虫。她划分了不同的区域,分别培育用于警戒侦查的“哨兵蛊”、用于辅助治疗的“愈伤蛊”、用于攻击的“毒刃蛊”和“爆裂蛊”,甚至还有一些功能奇特,如能小范围改变天气(凝聚水汽、驱散雾气)的“云雨蛊”雏形。
这个过程并非一帆风顺。培育高阶蛊虫需要更精纯的精神力控制,更珍贵的草药资源,以及更漫长的等待时间。失败是常态,但她乐在其中,每一次成功都带来巨大的满足感,每一次失败都积累下宝贵的经验。她的精神力在持续不断的运用和消耗、恢复中,变得越发凝练和强大,操控精度也与日俱增。
傍晚,她会巡视自己的“领地”,通过遍布各处的虫族“哨兵”,了解方圆十数里内的一切动静。她能知道哪里的野果成熟了,哪里的草药可以采摘了,哪里新来了一个狼群或熊,甚至能通过地下虫族的活动,感知到地底水脉的细微变化。
她与虫族的沟通也进入了一个全新的层次。如今,她不再需要刻意集中精神去“感虫”,只要身处山林,无数虫族的简单意识和信息流便会自然而然地汇入她的感知,如同一个庞大的、实时更新的信息网络。她能同时处理来自不同方向、不同种类虫族传递来的海量信息,并迅速做出判断和反应。
她开始尝试更复杂的指令,比如,让蜂群有组织地采集特定区域的花蜜,让蚁群协作搬运超过它们个体能力的大型食物或材料,甚至能引导不同的虫群进行简单的配合行动,如同指挥一支微型的、多兵种的军队。
夜晚,她除了继续修炼,还会尝试石婆手札中记载的一些小法术,比如利用“光亮萤”布置一个持续发光的区域,或者用“宁神花”的花粉配合精神力,制造一个有助于深度睡眠的小范围安宁结界。
同时,她也没忘了将此界的“伪灵气”与修仙界的法术相结合,研发出更加接地气、也更加强大的法术,又将修仙界所学的阵法、丹术与这边山林融合,慢慢将这片山林改变成更加幽深、更加神秘的存在。
如今,若再有盗猎者前来,她只需动用阵法就可以将之驱赶。
日复一日,沈清辞完全融入了这片山林。
她的气息越发内敛深沉,行走林间,若不刻意显露,几乎与周围的草木岩石无异。动物们逐渐不再视她为威胁,甚至会有些胆大的小兽,在她修炼时好奇地靠近。她身上的衣物早已换成了用鞣制过的兽皮和坚韧树皮纤维自己缝制的简单衣袍,长发用一根木簪随意挽起,整个人看起来野性而自然,仿佛本就是这深山孕育的精灵。
她对《百草锻身诀》的领悟也更深了。
她不再局限于吸收草木逸散的精气,开始尝试引导更深层次的、属于大地和古木的沉浑力量。她发现,在一些特定的地点,比如某些年代久远的古树下,或者地脉交汇之处,修炼效果尤佳。
她甚至能通过功法的运转,小范围地反哺周围的草木,加速它们的生长,改善它们的生机,并且她感受到,这才是《百草锻身诀》的根本所在——即百草锻己身,再以身反哺大地。
这种与自然深度交互、共生共荣的状态,让她对力量的本质有了新的理解。力量并非只有掠夺和占有,还可以是滋养与回馈。守护,同样能带来强大的、扎根于大地的力量。
然而,平静的日子并未持续太久。一天,当她正在尝试沟通一棵树龄超过千年的古树,感悟其蕴含的悠久岁月气息时,一股强烈的不安感,如同冰水般骤然透过虫族网络,席卷了她的意识!
这次的恐慌感,并非来自某个具体的点,而是覆盖了极大的一片区域,来自东北方更遥远的地方!而且,恐慌的源头不仅仅是虫族,还包括了飞禽、走兽……几乎是那片区域所有生灵的集体哀嚎!
沈清辞猛地睁开双眼,望向东北方,脸色瞬间变得凝重无比。那种规模、那种程度的恐慌……远非上次盗猎者所能比拟!
难道……又有更麻烦的东西,闯进了这片净土?
她利用虫族感应远程操作阵法,试图将那些麻烦的东西驱逐,然而,超乎她意料的恶劣情况,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