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清衣一边后退一边持续攻击,脚下突然一软,她低头看去,竟踩到了一截断裂的人类小腿。
巨大的轰鸣声从远处传来,她循声望去,只见远处一栋高耸的建筑已被无数疯狂舞动的变异藤蔓彻底缠绕包裹,那些藤蔓如同巨蟒,凶狠地攻击着视野内的所有活人,柔韧的枝条上甚至串穿着数个人类,像极了恐怖的血肉糖葫芦。
黑塔蒂斯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他的手臂皮肤裂开,骨骼变形膨胀,显现出非人的可怕形态,双眼也彻底转化为纯黑的异种眼眸,充满了原始的狠戾。
它猛地挥出巨爪,带着撕裂空气的力量拍向冲得最近的一个生化人。
但这三个生化人如同跗骨之蛆,根本无法彻底摆脱!它们配合默契,攻击刁钻,将他们死死缠住,突围变得希望渺茫。
楼清衣眸中寒光一闪,双手猛然在胸前合拢,周身紫电疯狂地向她掌心汇聚,压缩成一个越来越亮、能量极度不稳定、发出刺耳嗡鸣的巨大紫色电球。
她感到全身的力量都在被急速抽空。
“铮——!”伴随着一声仿佛能撕裂灵魂的尖啸,她使出生平最大的力气,将那颗蕴含着恐怖能量的紫电球狠狠推向那三胞胎生化人!
同时她用尽力气厉声嘶喊:“趴下!”
周围所有人,黑塔蒂斯、魏西洲以及残存的手下,没有任何犹豫,立刻死死捂住耳朵扑倒在地!
下一刻,难以形容的巨响猛然爆发!狂暴的能量冲击波以爆炸点为中心,如同实质的海啸般层层叠叠地向四面八方疯狂扩散!
整个世界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静音键,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那毁灭性的轰鸣在颅内回荡。
紧接着,是更为剧烈的爆炸声和建筑结构不堪重负的呻吟声,自中塔开始,摧枯拉朽般向四周蔓延。
楼清衣自己也没料到这倾尽全力的一击,威力竟如此骇人。
二十分钟后,周围仿佛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黑塔蒂斯巨大的身躯仍牢牢地将楼清衣护在身下。它起身时,晃了晃巨大的头颅,耳朵里只有一片嗡鸣,暂时什么也听不见。
楼清衣挣扎着站起来,迅速扫视一圈,脸色瞬间变得沉重。爆炸中心只剩一些焦黑的残骸和碎片,根本无法确定那三个可怕的生化人是否已被彻底消灭。
魏西洲也从地上爬起,他捂着一边耳朵,指缝间有鲜血缓缓渗出,脸上带着痛苦和些许茫然。
黑塔蒂斯用力甩着头,听觉在一点点恢复,但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强烈的心悸和气闷,心脏狂跳得快要冲出胸腔,全身如同被无数蚂蚁啃噬,又痛又麻,难以忍受。
“衣衣……”它压抑着巨大的痛苦,声音沙哑而难耐地唤了一声,紧紧攥住楼清衣胳膊的手指甚至在微微颤抖。
楼清衣反手抓住它冰冷坚硬的手臂,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了前所未有的急切:“怎么了?!”
她话音未落,远处那株变异巨藤仿佛也受到了某种刺激,骤然发狂!无数根藤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增生、膨胀、挥舞,那架势竟像是要将整个中塔天空都彻底覆盖吞噬!
不仅仅是黑塔蒂斯和变异藤蔓,此时此刻,中塔上所有的异种都像是收到了同一个狂暴指令,齐齐发出震天咆哮,疯狂地冲击着牢笼和封锁,陷入彻底的暴动!
“所有异种发生大规模暴动!”一个冷静的女声穿透混乱传来。
只见亓大人手持权杖大步走来,她的裤脚沾染着新鲜的血迹,身边跟随着的两台重型机甲战士,其手持的巨大链锯刀和热熔斧上更是血迹斑斑,显然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
“我已紧急调动所有还能启动的战斗机进行火力压制,但照这个情况看来,单靠人力已经无法阻挡了!”
亓大人的语速很快,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必须立刻撤离!直升机已经安排在中塔礼堂顶楼待命,目前为止,只有那片区域还没有被异种完全侵入!”
她说着,目光投向远处已沦为一片瓦砾焦土的别墅废墟,沉重地叹了口气:“埃梅内希尔……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街道上涌动的异种越来越多,其中甚至混杂着残缺不全的实验体,它们拖着半截身子,以惊人的毅力挣脱了紧锁的实验室,不顾一切地朝着中塔北部奔涌。每一步都仿佛耗尽了它们残存的生命,却依旧执着向前。
幸存者已所剩无几——黑塔蒂斯与它的几名同伴,亓大人及其麾下两架机甲,魏西洲与五名部下,还有寥寥数名上民与下民。
亓大人抬头望向不远处高楼侧翼凸出的圆形平台,冷静下令:“先去高台,这里太危险了。”
士兵们迅速护卫民众向圆台转移,其余人稳步后撤,两台机甲如钢铁壁垒般护住队伍两翼。
诡异的是,那些异种竟对他们视若无睹,只是嘶吼着、怪叫着,如潮水般向北涌去。
黑塔蒂斯几乎要控制不住向后去的冲动,它紧紧攥着楼清衣的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它克制住内心的想法,缓缓吐了口气,低下头,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魏西洲瞥了楼清衣一眼,又望向状态明显异常的黑塔蒂斯——它眼周泛着不自然的红紫,迎上魏西洲视线时,眼底蓦地掠过一丝嗜血的凶光。
魏西洲沉声道:“差点忘了,黑塔蒂斯,你现在本身就是一个安全隐患。”
话音落下,众人骤然惊醒:黑塔蒂斯是异种!
气氛瞬间绷紧,如满弓之弦。
楼清衣审视了下周围。
黑塔蒂斯强压下体内翻涌的躁动,眯起眼睛,声音低沉而危险:“魏上将,还不至于要你们的命。若我真要发狂,你们以为还能站在这里?”
双方对峙,剑拔弩张,谁也不肯退让。
亓大人指挥人员继续护送民众,同时用权杖重重敲击地面,“够了!先一起上去。有她在,”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楼清衣一眼,“黑塔蒂斯还不至于失去理智。”
楼清衣抬眼望向亓大人,心中再次掠过一丝异样——每次见到这位亓大人,总有种说不清的古怪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