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筱几乎是连拖带拽，才把昏迷的陆辰弄到了接应点。陈默安排的人立刻接手，将他们迅速转移到了城郊一处极其隐蔽的私人医疗中心。
陆辰被推进了急救室，林筱则被拦在外面，像个丢了魂的木偶一样，瘫坐在走廊冰冷的长椅上。
她身上还沾着陆辰的血（不知道是他的还是别人的），手因为过度用力而控制不住地发抖，脑子里反复回放着灯塔里陆辰挡在她前面、以及最后脱力倒下的画面。
【他要是死了怎么办？】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像毒蛇一样缠住了她的心脏，让她喘不过气。什么亿万家产，什么穿书任务，在这一刻都变得轻飘飘的。她只知道，里面那个嘴硬心软、疯批又偶尔流露出一点温度的混蛋，不能死。
不知道过了多久，急救室的灯终于灭了。医生走出来，表情凝重。
林筱猛地站起来，腿一软差点跪下去，声音发颤：“医生，他……他怎么样？”
“生命体征稳定下来了。”医生的话让林筱悬着的心落下一半，“但是，他强行站立和剧烈运动，对脊柱和神经造成了极大的二次损伤和负荷。加上旧伤和情绪剧烈波动，身体机能严重透支。需要绝对静养，否则……后果很难说。”
林筱的心又提了起来。“那……那他什么时候能醒？”
“麻药劲儿过了应该就会醒，但会很虚弱，而且……可能会很疼。”医生叹了口气，“好好照顾他吧，别再刺激他了。”
林筱重重地点头。
她被允许进入病房。陆辰躺在纯白色的病床上，脸色比床单还白，安静地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脆弱的像个易碎的琉璃娃娃。只有旁边监护仪上规律跳动的曲线，证明他还活着。
林筱搬了把椅子坐在床边，就这么呆呆地看着他。
【原来大佬睡着了是这个样子的……】她心里嘀咕，【看起来还挺乖，一点攻击性都没有。】
她忍不住伸出手，想碰碰他的额头，看看还烧不烧，但手指在快要触碰到的时候又缩了回来。【算了，万一把他碰碎了怎么办。】
她就这么守着，不知不觉也趴在床边睡着了。
林筱是被一阵压抑的、破碎的呓语惊醒的。
“妈妈……别走……”
“钥匙……不能给他们……”
“……快跑……”
她抬起头，看到病床上的陆辰眉头紧锁，额头渗出冷汗，像是在经历极其痛苦的噩梦。他的手无意识地抓紧了床单，指节泛白。
林筱的心揪紧了。她赶紧拿起旁边的湿毛巾，轻轻帮他擦拭额头的冷汗。
“没事了……没事了……”她小声地、笨拙地安慰着，像是在安抚一只受伤的野兽。
在她的触碰和声音的安抚下，陆辰紧绷的身体似乎放松了一点，但呓语还在继续。
而这一次，林筱清晰地听到了他心底那片混乱风暴的核心——
【……都是我的错……如果我再强一点……妈妈就不会……】
【……夜枭……那张脸……为什么……那么像……】
【……不能失去她……不能再失去了……】
林筱擦拭的动作猛地一顿！
夜枭的脸？像谁？
陆辰在潜意识里，觉得夜枭长得像某个他认识的人？！
这个信息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林筱脑海中的迷雾！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觉得夜枭的声音和隐约的轮廓有点熟悉了！不是因为见过他本人，而是因为他像某个陆辰熟悉、甚至可能……在意的人？
会是谁？陆明远？不像。陆家的其他人？
她正疯狂头脑风暴，病床上的人忽然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深邃的眼睛先是茫然地眨了眨，焦距慢慢对准了守在床边的林筱。
四目相对。
空气仿佛凝固了。
陆辰的眼神从最初的混沌，迅速变得清明，然后染上了一层复杂的情绪——有松了口气的安心，有一闪而过的狼狈，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别扭？
“你……”他开口，声音干涩沙哑得厉害，“怎么在这儿？”
林筱看着他醒来，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但强行忍住了，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说：“不然呢？把你一个人丢这儿？万一哪个小护士看你长得帅，把你偷走了怎么办？”
陆辰：“……”他试图动一下，结果全身传来撕裂般的剧痛，让他瞬间闷哼一声，额头冷汗又冒了出来。
“别动！”林筱赶紧按住他，“医生说了你要绝对静养！再乱动真废了我可不管你啊！”
陆辰喘着粗气，缓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吐出一句：“……啰嗦。”
【……还好。】他心里飘过一句，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敲响，陈默走了进来。他看起来也有些疲惫，衣服上带着尘土和干涸的血迹，但眼神依旧冷静。
“陆总，您醒了。”陈默看到陆辰醒来，明显松了口气。
“情况。”陆辰言简意赅，哪怕虚弱，也保持着掌控局面的本能。
陈默看了一眼林筱，陆辰几不可查地点了下头。
“灯塔那边的混战，我们的人和控制了现场。第三方身份确认了，是境外一个叫‘血隼’的雇佣兵组织，应该是被人雇佣来找什么东西，或者……灭口。他们损失惨重，残部撤离了。”
“夜枭呢？”陆辰最关心这个。
“爆炸发生在更高层，应该是他提前设置的脱身手段。我们的人冲上去时，只找到一些销毁设备的痕迹，人……不见了。”陈默语气带着遗憾。
又让他跑了！
陆辰的眼神瞬间冷了下去。
“不过，我们截获了‘血隼’小队队长身上的一份加密通讯记录。”陈默递过一个平板，“破译后显示，雇佣他们的人，代号‘老师’。”
老师？！
林筱心里一动。这又是个什么鬼代号？
陆辰的眉头也皱了起来，显然对这个代号毫无头绪。
“还有，”陈默继续汇报，表情变得更加凝重，“我们清理战场时，在夜枭之前站立的控制台下面，发现了一个被遗落的、很老式的金属烟盒。里面……没有烟，只有一张折叠的、泛黄的旧照片。”
陈默将照片的电子版调出来，展示给陆辰和林筱看。
照片上，是年轻时的苏晚，她笑得温婉灿烂，亲密地挽着一个男人的手臂。那个男人同样年轻，英俊挺拔，眉眼间带着一股不羁的风发意气。
重点是——这个男人的长相，和昨晚他们见到的、摘下面具的夜枭，至少有七八分相似！只是照片上的男人更年轻，眼神也更明亮，没有夜枭那种浸入骨髓的冰冷和恨意。
林筱倒吸一口凉气！【我就说像！原来像的是他妈妈身边的男人？！】
陆辰死死盯着照片上那个男人，瞳孔剧烈收缩，呼吸再次变得急促起来！
他认识这个男人！
【是他……】陆辰的心声充满了巨大的震惊和……一种林筱无法理解的、复杂的痛苦，【怎么会是他？！他不是早就……】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陈默，声音因为激动和虚弱而颤抖：
“查！给我查这个男人！苏晚所有的社会关系，她当年的研究团队，一个都不要漏！我要知道他是谁，他现在在哪！他和夜枭……到底是什么关系！”
照片上的男人是谁？为什么和夜枭长得那么像？他和陆辰妈妈又是什么关系？陆辰显然认识他，而且反应巨大！“老师”又是哪路神仙？感觉陆辰妈妈当年的秘密，比想象中还要复杂得多！大佬这身体还没好，又要开始查亲爹（？）的节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