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筱觉得自己眼皮在跳,左眼跳完右眼跳,按都按不住。
她看着书桌上那台刚刚“抽风”完毕、此刻安静如鸡的笔记本电脑,又抬头看看抱着自己的陆辰,咽了口唾沫。
“那个……陆总,”她小心翼翼地开口,手指悄悄指了指电脑,“刚才……不是我眼花吧?你也看到了,对不对?”
那个由0和1组成的乌鸦翅膀,虽然残缺,但那股子熟悉的、来自数字深渊的味儿,错不了!
陆辰没立刻回答,但他周身的气压明显低了两度。他松开林筱,几步走到书桌前,重新掀开电脑,手指在触摸板上快速滑动,调出了比刚才更复杂的系统后台日志和网络流量监控界面。
那眼神,比看几十亿的并购案合同还专注。
林筱也凑了过去,这次她学乖了,不看那些天书代码,就看陆辰的表情。
只见他眉头越皱越紧,手指在某个不断滚动的日志条目上敲了敲。
“没有外部入侵痕迹。”他声音冷得像冰,“没有恶意程序触发记录。”
林筱心里咯噔一下:“那……它是怎么出来的?总不会是电脑自己成精了吧?”
陆辰抬眼,目光沉沉地看向她,吐出一个让她毛骨悚然的推论:“信号源,在内部。可能……是之前捕捉残响时,无意识引入了‘种子’。”
引入种子?!
林筱差点跳起来:“你的意思是,你刚才试着跟那信号‘互动’,不小心把它……勾引到家了?!还把人家养在了你电脑里?!”
这算什么?数字版的引狼入室?还是养蛊?!
陆辰对她这个“勾引”和“养”的用词似乎不太满意,但也找不到更合适的反驳,只能抿着唇,默认了这个离谱又惊悚的事实。
“删掉!快!格式化!重装系统!”林筱第一反应就是消灭潜在危险。谁知道这“种子”会长出什么玩意儿来!
陆辰却摇了摇头:“没用。”
他指着日志里一行几乎看不见的变化:“它已深度嵌入系统底层,与硬件驱动产生微弱耦合。强制清除,可能导致系统崩溃,或……触发其预设的自我保护机制。”
他顿了顿,看向林筱,眼神复杂:“而且,它刚才,没有表现出攻击性。”
林筱:“……”
大哥!一个来路不明的数字幽灵住在你电脑里,你跟我谈它有没有攻击性?!这跟家里进了个陌生人不赶走,反而观察他有没有偷东西是一个道理啊!
但看着陆辰那副科研人员上身、准备观察样本的架势,林筱就知道,想让他立刻把这“幽灵室友”扫地出门是没戏了。
“行吧行吧,”她扶额,“那你打算怎么办?就这么养着?每天给它上柱香,祈祷它别哪天心情不好把咱家银行账户清空了?”
陆辰没理会她的吐槽,沉思片刻,竟然真的给出了一个方案:“隔离,观察,尝试建立……低权限通信通道。”
林筱目瞪口呆。
和数字幽灵建立通信通道?这操作是不是太超前了点?!
“你……你确定吗?”林筱觉得自己的小心脏有点承受不住,“万一它真是夜枭,还好说。万一是赵元留下的什么陷阱呢?或者……是别的什么更糟的东西?”
陆辰的眼神锐利起来:“所以,需要验证。”
他重新坐直身体,双手放在键盘上,却没有立刻动作,而是闭上了眼睛。林筱能感觉到,他身上那种无形的“场”又在波动,比之前尝试“调频”时更集中,更……具有指向性。
他似乎在用自己的能力,小心翼翼地触碰电脑深处那个刚刚诞生的“种子”。
林筱屏住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打扰了他。她看着陆辰的额头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显然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心神。
几分钟后,陆辰猛地睁开眼,手指在键盘上敲下了一行极其简洁的指令。
屏幕上,原本正常的界面瞬间暗了下去,变成了一片深邃的蓝黑色背景,如同夜空。紧接着,几个闪烁不定的、由绿色代码组成的单词,断断续续地浮现出来:
【…识别…苏…言…关联…】
【…状态…损…坏…严重…】
【…警告…Yx…739…密钥…】
苏言!夜枭的本名!
林筱的心脏差点从嗓子眼跳出来!真的是他!他真的没有完全消散!
但没等她高兴,那行关于“Yx-739”的警告就让她头皮发麻。
密钥?什么密钥?
就在林筱试图理解“密钥”含义时,屏幕上的代码突然剧烈闪烁起来,像是信号受到了强烈干扰,最后挣扎着拼出一行残缺的句子:
【…他们…在…监听…通道…不…安全…】
下一秒,整个屏幕猛地一黑,然后迅速恢复了正常的桌面界面,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喂?喂!夜枭!苏言大叔!你还在吗?说清楚啊!谁在监听?什么密钥?”林筱忍不住对着电脑喊了两声,回应她的只有风扇运转的微弱声音。
陆辰的脸色也异常凝重。他快速切断了电脑的网络连接,并物理禁用了无线网卡。
“通道被强行中断了。”他沉声道,“有第三方力量介入干扰,或者……是他自身的稳定性无法维持更久的通信。”
“监听……”林筱回味着这个词,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脊梁骨,“除了我们,还有谁在对这些信号感兴趣?赵元不是已经进去了吗?难道他还有同伙?”
陆辰摇头:“不一定是他。”
他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眼神深邃:“母亲的研究,觊觎者众多。”
林筱顿时感觉这豪华别墅也不安全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来自数字世界的暗箭更是防不胜防!
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这叫什么事儿啊!好不容易有个疑似友军的数字幽灵冒头,话没说两句就掉线了,还甩给我们一个‘密钥’和‘监听’的谜团!这游戏难度是不是开太大了点?”
她正抱怨着,手机又响了,还是周小雨。
【宇宙第一美少女小雨】:“筱筱!我又挖到点东西!关于那个‘Yx-739’!它好像不是一个单一项目,而是一系列实验的总代号!其中一个子项目名称……我靠,叫‘方舟’!听着就很牛逼有没有!还有,我查到苏晚博士当年有几个非公开的合作者,其中一个的名字……叫韩东明,是个神经生物学家,但在苏晚博士去世后没多久,他就因为实验室事故去世了!你说这巧合是不是太巧了点?!”
韩东明?实验室事故?
林筱立刻把这条信息分享给陆辰。
陆辰听到“韩东明”这个名字时,眼神微微一动:“我听过这个名字。母亲去世前,他曾多次来访,两人在书房长谈。母亲……似乎很信任他。”
信任的合作伙伴,在苏晚死后紧接着就因“事故”去世?
这巧合,简直像是在明目张胆地告诉别人“这里有鬼”!
线索越来越多,但缠绕成的迷雾却越来越浓。
夜枭的残存意识似乎在警告他们,有一个名为“Yx-739密钥”的东西至关重要,并且他们的通信并不安全,有未知的“监听者”存在。
而周小雨挖出的“韩东明”之死,又指向了苏晚研究背后可能隐藏的、更黑暗的势力。他们为了掩盖秘密,可以毫不犹豫地清除知情人。
林筱感觉自己和陆辰仿佛站在了一个巨大的蜘蛛网边缘,稍微一动,就可能惊动隐藏在暗处的捕食者。
“陆辰,”她靠在书桌边,感觉身心俱疲,“我怎么觉得,咱们继承亿万家产的路上,关卡设置得有点过于变态了?物理层面的敌人打完了,还得刷数字副本和解密副本?”
陆辰伸手,将她有些冰凉的手握在掌心。他的手掌干燥而温暖,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怕了?”他又问了一遍这个问题,但眼神里没有质疑,只有平静的确认。
林筱看着他,看着眼前这个从疯批大佬逐渐进化成“人形生物计算机”外加“数字幽灵沟通桥梁”的男人,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怕啥?”她反握住他的手,语气重新变得嚣张,“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你这个超级外挂在,管他是人是鬼,是代码还是幽灵,来了就别想跑!”
她顿了顿,眼睛亮晶晶地看向那台已经断网的电脑,摩拳擦掌:
“当务之急,是得想办法把咱们那位‘幽灵网友’稳定下来。下次他再上线,非得把‘密钥’和‘监听者’的事情问清楚不可!”
陆辰看着她瞬间满血复活、斗志昂扬的样子,唇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
“嗯。”他应道,“需要……更稳定的‘服务器’。”
林筱:“???”
大佬,您这又是想干嘛?!难不成还想给夜枭搞个专属主机托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