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手做戏“击退”了陆明远和王夫人后,林筱感觉自己与陆辰之间的关系,进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微妙的“和平”阶段。
他依旧冷淡,惜字如金,偶尔投来的目光依旧带着审视,但那种随时可能爆发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和杀意,似乎减轻了不少。至少,林筱不用再时时刻刻担心自己会因为呼吸声音太大而被“清理”掉。
她的“救赎(继承遗产)计划”也开始步入正轨。虽然“食疗”和“喜剧疗法”收效甚微,但“真爱挡箭牌”策略初见成效,这给了林筱巨大的信心。
她开始更加细致地观察陆辰,试图找到他坚硬外壳上更多的裂缝,寻找实施“救赎”的突破口。而在这个过程中,她不可避免地,更多地接触到了另一个人——陆辰的首席特助,陈默。
陈默这个人,就像陆辰的影子。他永远穿着笔挺的黑色或深灰色西装,表情永远像是用尺子量过一样,精准地维持在“面无表情”的刻度上。他办事效率极高,话极少,存在感时而稀薄得像空气,时而又像一座沉默的山,不容忽视。
他每天都会准时出现在病房,向陆辰汇报工作,处理文件,安排事宜。无论陆辰下达多么苛刻或者不合常理的指令,陈默都只会平静地回答“是,总裁”,然后一丝不苟地去执行,仿佛没有自己的喜怒哀乐。
林筱一开始对他很是忌惮。毕竟,他是陆辰最信任(或许也是唯一信任)的左膀右臂,是那个能面无表情地处理掉所有“麻烦”(可能包括她)的人。
但观察久了,她发现陈默对她……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敌意。他对待她的态度,和对待病房里的仪器、花瓶、或者空气,没什么本质区别——都是需要被纳入工作环境考量的一部分,仅此而已。
他不会多看她一眼,也不会主动跟她说话。但当林筱因为“照顾”陆辰而需要协调什么事情,或者偶尔(故意)问起一些关于陆辰生活习惯(美其名曰为了更好地照顾)的问题时,陈默会给出最简洁、最精准的回答,不多一个字,也不少一个字。
比如:
“陈特助,陆先生平时早餐喜欢吃什么?(除了我做的化学武器)”
“西式简餐,咖啡黑咖。”
“他有什么讨厌的东西吗?”
“浪费时间的人和事。”
“那他……喜欢什么?”
“效率。”
林筱:“……”这天没法聊了!
她感觉自己像是在跟一台人形AI对话。但奇怪的是,这台“AI”似乎对她那些蹩脚的试探和小心翼翼的接近,保持着一种……默许的态度?
有一次,林筱为了表现自己的“细心体贴”,在陆辰休息时,拿着一条温热的毛巾,想替他擦擦脸和手。她刚靠近床边,陆辰虽然闭着眼,但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多事。】
冰冷的心声传来。
林筱的手僵在半空,进退两难。
就在这时,一直像背景板一样站在角落的陈默,却忽然上前一步,动作自然地接过了她手中的毛巾,声音平静无波:“林小姐,我来吧。”
他熟练而轻柔地帮陆辰擦拭了一下额角和手指,动作专业得像受过训练的护工,整个过程陆辰没有任何反应,仿佛习以为常。
林筱愣愣地看着,心里五味杂陈。有点挫败,又有点……感激?陈默这是在……替她解围?
她偷偷看向陈默,他依旧是那副雷打不动的面无表情,做完这一切后,便退回了原位,仿佛刚才只是完成了一项日常指令。
还有一次,林筱“不小心”将水洒在了陆辰要看的一份文件上(其实是她想看看他会不会发火,测试一下他的情绪波动底线)。当时陆辰的眼神瞬间冷得像冰,虽然没有说话,但那股低气压让林筱差点当场跪下。
【蠢货。】
毫不留情的心声。
就在林筱以为下一秒自己就要被丢出去时,陈默再次如同幽灵般出现,手里拿着一份一模一样的崭新文件,声音平稳:“总裁,备份。”
陆辰冷冷地扫了林筱一眼,接过文件,没再说什么。
林筱惊魂未定地退到一边,看着陈默面无表情地收拾残局,心里疯狂吐槽:这家伙是机器猫吗?!怎么什么都有备份?!
她越来越觉得,陈默这个人,深不可测。他好像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看在眼里,包括她那些小心思和小动作。但他从不点破,也从不干涉,只是在他认为必要的时候,用一种近乎程序化的方式,维持着某种平衡。
这天,陈默汇报完工作,准备离开病房。经过林筱身边时,他几不可查地停顿了半秒,目光似乎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然后,林筱清晰地听到,一个绝不属于陆辰的、冷静到近乎机械的男声,在她脑海里响起——
【演技浮夸,但……方向正确。】
“!!!”
林筱浑身猛地一僵,霍然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陈默离开的背影!
是陈默的心声?!
她不仅能听到陆辰的心声,现在连陈默的也能听到了?!
而且……他评价她“演技浮夸,但方向正确”?!
他看出来了!他一直都看出来了!看出她在演戏,看出她的“救赎”别有目的!但他没有揭穿,甚至……觉得她“方向正确”?!
这是什么意思?是默许?是鼓励?还是……另一种更深层次的观察和利用?
林筱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比面对陆辰时更加毛骨悚然。
陆辰是个摆在明处的、危险但可预测的疯批。
而陈默……他就像一片深不见底的静默海域,你永远不知道平静的海面下,隐藏着怎样的暗流和庞然大物。
她这场戏,观众似乎……并不止陆辰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