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林筱鞋都没换，直接把自己摔进客厅那张能吞下三个她的巨大沙发里，感觉身体被掏空。
“啊啊啊，这日子没法过了！”她把脸埋进柔软的靠垫，发出闷闷的哀嚎，“以前是担心被疯批大佬掐死，现在是担心被各路路人的内心戏吵死！我这读心术升级了个寂寞啊！”
陆辰跟在她身后，慢条斯理地脱下西装外套，递给如同幽灵般准时出现的陈默。他走到沙发边，居高临下地看着瘫成一块猫饼的林筱，语气没什么起伏：“屏蔽功能，有效。”
“是是是，您老牌屏蔽器效果拔群！”林筱从靠垫里抬起半张脸，有气无力，“但您也不能24小时贴着我当挂件吧？您还得去赚那亿万家产呢！”
她想想以后出门，但凡离开陆辰超过五十米，脑子里就跟开了个大型弹幕直播现场一样，就一阵绝望。这哪是超能力，这是酷刑！
陆辰没接话，只是走到书房，拿来了他的私人笔记本电脑和……一沓厚厚的、印满了复杂电路图和算法符号的打印稿。
林筱看着那堆天书一样的东西，嘴角抽搐：“……陆总，庆祝劫后余生的夜晚，我们就要开始钻研《论信号屏蔽技术的原理与应用》了吗？”是不是还得写个论文？
陆辰在她身边坐下，将电脑放在膝盖上打开，屏幕冷白的光映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
“不是钻研。”他修长的手指在触摸板上滑动，调出了一系列林筱完全看不懂的波形图和频谱分析界面，“是验证。”
“验证什么？”
“验证那个信号。”陆辰头也没抬，目光专注地落在屏幕上，“以及，我的‘感觉’。”
林筱好奇地凑过去，只看了一眼那些跳跃的曲线和数字就头晕眼花。但她发现，陆辰操作这些东西的速度快得惊人，手指翻飞，几乎不需要思考，仿佛那些复杂的界面和指令是他与生俱来的本能。
这绝对不是正常人类能达到的手速和理解力！
“陆辰，”林筱盯着他专注的侧脸，小心翼翼地开口，“你……你现在看这些，是什么感觉？是不是像看天书？”
陆辰动作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过了几秒，他才用一种略带困惑，但又无比肯定的语气说：“不。它们……很清晰。”
他指着屏幕上一条不断波动的绿色曲线：“这个，是环境背景电磁噪声。”又指向另一条偶尔跳动的红色短线，“这个，像……无效杂波。”
然后，他的指尖停留在屏幕一个非常不起眼的角落，那里有一个几乎微不可查的、周期性的微小凸起。
“这个，”他的声音沉了几分，“频率模式，和夜枭在数据库里留下的最后信号，有7.3%的相似性。但更破碎，更……无序。”
林筱目瞪口呆。
大哥！你这是“感觉”吗？你这分明是自带了一台生物频谱分析仪外加模式识别AI啊！还是能肉眼直接读取数据的那种！
“所、所以……”林筱咽了口唾沫，“那个乌鸦图腾闪过的时候，你真的‘感觉’到了这个信号？”
“嗯。”陆辰点头，随即眉头又皱了起来，显然对自己的描述不太满意，“但无法锁定来源。它像……水里的油渍，散开了。”
就在这时，林筱的手机“叮咚”一声，是周小雨发来了一个加密压缩包和一大段语音。
【宇宙第一美少女小雨】：“宝！我把我能恢复出来的所有日志碎片，还有我电脑被搞之前截到的一丢丢乱码截图，都打包发你了！我用我毕生所学发誓，那个‘Yx-739’绝对有问题！它一出现，我的电脑就跟见了鬼一样！你和你家人形外挂小心点啊！”
林筱赶紧把压缩包下载下来，点开。
里面是几张图片，大部分是模糊不清的实验记录扫描件，字迹潦草，夹杂着大量专业术语。但其中一页的角落，清晰地手写着一行字：
【项目：Yx-739 | 状态：中止 | 风险：载体排斥率过高，意识稳定性存疑 | 备注：苏晚博士坚持认为‘生命序列’的奥秘在于…】（后面的字迹被污损了）
“生命序列……”林筱喃喃念出这个词，下意识地看向陆辰。
她记得，赵元在最后癫狂的呓语中也提到过这个词，似乎与苏晚那项惊世骇俗的研究核心有关。
陆辰的目光也定格在那行字上，瞳孔微微收缩。他伸手拿过林筱的手机，指尖无意识地在“载体排斥”几个字上摩挲了一下，眼神晦暗不明。
“怎么了？你想到什么了？”林筱紧张地问。
陆辰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有些低沉：“我母亲……苏晚。她去世前一段时间，精神状态很不稳定。有时会把自己关在实验室几天几夜，有时又会抱着我，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
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忆很遥远的事情。
“她说过……‘辰辰，如果妈妈不在了，答案可能在你的血液里。’还有……‘小心数字背后的幽灵’。”
数字背后的幽灵……
林筱的心猛地一沉。这指的，难道是像夜枭那样的数字意识体？还是别的什么？
她看着陆辰，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紧抿的唇角泄露了他的一丝情绪。这些回忆，对他而言，恐怕并不轻松。
为了缓和一下有点沉重的气氛，也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林筱突发奇想。
“陆辰，”她戳了戳他的胳膊，“你说，你现在能‘感觉’到信号，那你能不能……主动做点什么？比如，反向追踪一下那个残响信号？或者……试着‘过滤’掉我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声音，而不是单纯屏蔽？”
总不能一直当个被动接收和屏蔽的装置吧！得开发点主动技能啊！
陆辰抬眼看她，似乎觉得这个提议有点意思，但更多的是麻烦。他显然不太喜欢自己身上这些超出常理的变化。
“试试。”他语气没什么波澜，但眼神里多了点探究的意思。
他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电脑屏幕上，目光锐利地扫过那些波形。然后，林筱惊奇地发现，屏幕上那条代表“夜枭残响”的微弱信号曲线，波动幅度似乎……增强了一点点？
不是仪器捕捉到的增强，而是它本身在被某种力量主动“激发”或“吸引”！
同时，林筱感觉到自己脑海中那些被陆辰屏蔽后剩下的、细微的白噪音背景音，开始发生奇妙的变化。它们不再是均匀的一片，而是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梳理着，某些特定的“频道”被微弱地放大，而另一些则被进一步压制。
这种感觉非常微妙，就像收音机在被精细地调频。
“我的天……”林筱捂住嘴，眼睛瞪得溜圆，“你……你真的可以？！”
陆辰的额角渗出细微的汗珠，显然这种精细操作对他而言也是一种不小的负担。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努力掌控这种陌生的力量。
几分钟后，他重新睁开眼，屏幕上的信号曲线恢复了原状，林筱脑中的“调频”感觉也消失了。
“不完全可控。”他得出结论，带着一丝疲惫，“但，可行。”
这简单的四个字，却在林筱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意味着，陆辰的能力远不止是感知和屏蔽！他可能具备主动与电子信号、甚至可能与那些游荡的数字意识体进行某种程度交互的潜力！
苏晚留下的“血脉备份”，究竟是一个宝藏，还是一个潘多拉魔盒？
这一晚的信息量太大，林筱觉得自己cpU都快烧了。
读心术失控，陆辰变异，夜枭疑云未散，又冒出来一个神秘危险的“Yx-739”项目和“生命序列”……
她瘫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上昂贵的水晶吊灯，眼神放空：“陆辰，我怎么觉得，咱们这豪门生活，越来越像在演科幻片了？还是悬疑恐怖口味的。”
陆辰合上电脑，将她捞起来，抱在怀里，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
“怕了？”他的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从胸腔传来，闷闷的。
林筱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哼唧一声：“怕倒不至于，就是觉得……心累。”她抬头，戳了戳他的胸口，“主要是替你累。你这脑子里，现在除了算计别人，还得兼职处理信号，辛苦费得加倍啊陆总。”
陆辰低头，看着怀里女人明明担忧却偏要故作轻松的表情，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极淡的暖意。
“嗯。”他应了一声，手臂收紧，“你在，就不累。”
很朴实的一句话，从疯批大佬嘴里说出来，却比任何情话都动人。
林筱老脸一红，把脸埋进他颈窝，心里那点烦躁和不安奇异地被抚平了不少。
管他什么深渊还是星光，只要这家伙还在，读心术炸了也好，变成人形wi-Fi也罢，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就在这温情脉脉的时刻，书桌上，陆辰那台刚刚结束工作的私人电脑，屏幕突然极其微弱地闪动了一下，快得肉眼几乎无法捕捉。
一个残缺的、由0和1组成的数字乌鸦翅膀图案，在深邃的蓝黑色背景上一掠而过。
仿佛无声的问候。
又仿佛来自深渊的凝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