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山魈的目光如同实质，在陈默身上来回扫视，试图穿透他平静的外表，窥探那些被刻意隐藏的秘密。
“让我们谈谈龙骸。”山魈重新坐回椅子上，十指交叉放在桌面上，“根据夜枭的报告，这块骨头在龙隐窟中表现出了一些...不寻常的特性。”
陈默的心微微一紧，但表情依然平静：“比如？”
“比如它能够散发光芒，与你的发丘印产生共鸣，甚至在接触你时引发了一些身体反应。”
山魈的语气平淡，但每个字都像是一把精准的手术刀，直指问题的核心。
陈默保持沉默，等待着更具体的问题。在古董店长大的经历让他学会了与各种客人周旋的技巧——有时候，不回答比回答更有效。
山魈似乎看穿了他的策略，嘴角微扬：“陈默先生，合作建立在相互信任的基础上。我需要了解我们正在面对的是什么。”
“我也需要了解你们的目的。”陈默平静地回应，“第七文物保全办公室对龙骸的兴趣，究竟是为了保护文物，还是另有打算？”
这是一次巧妙的反击。山魈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似乎对陈默的敏锐感到满意。
“我们的首要任务是防止具有潜在危险的古代文物落入错误的人手中。”山魈选择措辞谨慎地回答，“‘长生殿’已经证明他们会不择手段地获取这些物品。而根据龙隐窟的经历，龙骸显然蕴含着某种我们尚未完全理解的能量形式。”
陈默注意到山魈使用了“能量形式”这个词，而非“超自然力量”。
这与冷青柠之前的说法一致，官方倾向于用科学的角度解释这些现象。
“在我的理解中，龙骸更像是一种钥匙。”陈默谨慎地选择用词，“它能够激活某些古代机关，与特定的物品产生共鸣。至于能量...我无法确定。”
他并没有隐瞒，龙骸确实像一把钥匙，只是它锁住的不只是古代的机关，还有他血脉中的诅咒。
山魈从抽屉中取出一份文件，推到陈默面前：“这是我们部门对一些类似物品的研究报告。在中国各地，都发现过具有特殊性质的古代器物。它们大多与特定的地理点位、天文现象或...血脉传承有关。”
陈默快速浏览了文件。
里面记录了几件神秘的古代文物，包括一面能在特定光线下显示隐藏地图的铜镜，一组能发出特定频率声波的编钟，还有一块能随温度变化颜色的玉璧。
每件物品都被标注为“具有特殊物理性质的古代工艺品”。
“你认为龙骸属于这类物品？”陈默问道。
“可能性很高。”山魈点头，“古代的能工巧匠掌握了许多现代科学才刚刚开始理解的技术。比如声学、光学、材料科学。龙骸可能是一种利用了我们尚未完全理解的物理原理制造的装置。”
这个解释让陈默心中稍安。如果官方将龙骸视为一种古代高科技产品，而非超自然物品，那么他的处境会安全得多。
“在龙隐窟中，当你接触龙骸时，发生了什么？”山魈突然回到最初的问题，但换了一种问法。
陈默思考着如何回答。他不能透露蚀骨咒的真相，也不能提及那些涌入脑海的信息碎片。
“我感到一阵强烈的能量冲击，”这不算谎言，“然后发现自己的力量和速度暂时增强了。但这种状态很快消退，之后龙骸就进入了休眠状态。”
他刻意省略了龙形纹身的出现和蚀骨咒的缓解，只描述了最表观的现象。
山魈认真记录着陈默的话：“能量冲击...身体能力暂时增强...休眠状态，有趣。”他抬起头，“这种增强是否伴随着任何副作用？”
陈默心中警惕，这个问题更加危险。
“剧烈的头痛和疲劳，”他半真半假地回答，“就像透支了体力。”
山魈若有所思地点头：“听起来像是一种肾上腺素激增的反应。也许龙骸能够刺激人体的某些潜能，但需要付出代价。”
这个解释让陈默暗暗松了口气。山魈似乎正在自己构建一个合理的科学解释，这比他编造谎言要好得多。
“现在谈谈发丘印。”山魈转换话题，“这块残缺的印章，在龙隐窟中多次表现出特殊性质。你能解释它的原理吗？”
陈默从背包中取出那半块发丘印，放在桌面上：“据我养父说，这是发丘天官世代传承的信物。它由特殊的青铜合金铸造，内含一些罕见的矿物质。在特定的环境下，它能与某些古代机关产生共振。”
他小心地避开了发丘印与龙骸之间的直接联系，只描述了它在对抗“掌柜”催眠手段时的作用。
“就像音叉一样，”山魈理解地点头，“特定的频率能够干扰或激活某些装置。古代的声学技术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发达。”
陈默再次感到庆幸。山魈似乎习惯于用已知的科学原理来解释未知现象，这为他隐藏秘密提供了便利。
“最后一个问题，”山魈的身体微微前倾，目光更加锐利，“你从龙骸中获得的关于湘西瓶山的信息，是通过什么形式传递的？”
这是最危险的问题。
陈默深吸一口气，谨慎地回答：“不是文字或图像，更像是一种...直觉。当我接触龙骸时，一些地点和概念自然而然地出现在脑海中。我无法解释具体的机制。”
他直视着山魈的眼睛，补充道：“也许就像候鸟能够感知地磁场一样，人类也可能存在某些我们尚未理解的感知能力。龙骸可能激活了这种潜能。”
这个比喻似乎打动了山魈。他轻轻点头：“生物磁场感知...有趣的理论。确实有研究表明，某些动物能够感知地球磁场，而人类大脑中也被发现存在磁性颗粒。”
他站起身，在房间里踱步：“陈默先生，你比我想象的还要敏锐。你提供的这些信息，虽然不完整，但为我们理解龙骸和发丘天官的秘密提供了重要线索。”
陈默心中暗暗松了口气。这场智慧的较量，他勉强通过了第一关。
“我必须承认，”山魈停下脚步，背对着陈默，“我对你和龙骸的关系非常好奇。但我也尊重你的隐私。只要我们的合作能够顺利进行，我不会强迫你透露你不愿意分享的信息。”
这是一个承诺，也是一种警告。
山魈在暗示，只要陈默配合，他可以保留一些秘密。但如果不配合，情况可能会改变。
“我理解。”陈默简单回应。
山魈转身，脸上带着一丝几乎看不见的微笑：“那么，让我们谈谈具体的合作框架。部门可以为你们提供全面的支持，但相应地，我们需要你们在湘西的行动信息和发现。”
智慧的较量暂时告一段落，接下来是利益的交换。陈默知道，真正的谈判现在才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