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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的日头把土路晒得发白,老郑蹲在小卖部门槛上,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烟盒纸,上面用铅笔头划着道歪歪扭扭的杠。他数到第三遍,还是觉得不对——这月的账算来算去,总差着五十块,像是被日头晒化了,凭空没了影。

“郑叔,给拿袋辣条。”村西头的狗蛋举着块钱凑过来,鼻尖上沾着汗。老郑抬头看了眼,把烟盒纸塞回裤兜,起身掀开柜台下的玻璃柜。辣条袋在柜角堆得歪歪扭扭,他扒拉半天,才扯出袋“酒鬼”牌的,递过去时手晃了晃,玻璃柜上的酱油瓶跟着颤了颤,瓶身的标签褪了色,“龙口酱油”四个字只剩个“龙”字还清晰。

狗蛋捏着辣条跑了,塑料纸撕开的“刺啦”声飘得老远。老郑重新蹲回门槛上,从腰后摸出旱烟袋,烟丝是前几天从镇上集市上买的,掺了不少碎末,抽起来呛得慌。他对着日头眯起眼,看见村口的老槐树晃了晃,树影在地上挪了寸,像极了十多年前那个半夜,李伟站在这棵树下,搓着手跟他借钱时的样子。

那是二〇一〇年的冬天,雪下得比往年都大。老郑记得清楚,那天他刚把小卖部的门板上了一半,就听见村口传来“突突”的摩托声——不是村里常见的嘉陵仔,是辆出租车,车头灯在雪地里晃得人眼晕,停在老槐树下时,车轮碾得积雪“咯吱”响。

车门打开,先下来个裹着军大衣的司机,嘴里骂骂咧咧:“妈的,这破路,差点陷进去。”接着,李伟从副驾上跌下来,脚刚沾地就打了个趔趄,身上的夹克衫脏得发亮,头发上落着雪,一甩头,雪沫子掉了满脸。

“郑哥!”李伟看见小卖部的灯,眼睛亮了亮,拖着步子往这边挪,“郑哥,救个急!”

老郑把手里的门板放下,抄起墙根的扫帚扫了扫门槛上的雪:“你咋这时候回来?还打出租?”他跟李伟不算熟,只知道是邻村云山的男人,常年在外头晃,偶尔回村,也总缩着脖子躲人,听说欠了一屁股债。

“别提了,”李伟搓着手往屋里凑,哈出的白气在脸前绕了圈,“在县城赌输了,身上一分钱没有,司机师傅不送,好说歹说才拉到村口……”他回头看了眼出租车司机,司机正靠在车头上抽烟,眼神像刀子似的剜他。

老郑心里咯噔一下,隐约知道他要干啥。果然,李伟往柜台前一蹲,双手往柜面上一搭,声音压得低了些:“郑哥,你先借我二百块,给了司机师傅,我过两天就还你。”

“二百?”老郑皱了皱眉。那会儿小卖部一天的营业额也就百十来块,二百块不是小数。他瞥了眼李伟,见他眼窝陷着,颧骨老高,下巴上的胡茬上还挂着冰碴,倒真不像装的。

“就二百,”李伟点头如捣蒜,“我家云山手里有钱,等我回去拿了就给你送过来,绝不拖欠!”

老郑没说话,转身从柜台下的铁匣子里翻钱。铁匣子是他年轻时从供销社淘来的,锁早就坏了,用根铁丝缠着。他数出两张皱巴巴的十块,又数了十八张五块的,凑够二百,往柜面上一放:“我可告诉你,这是我进货的钱,你得赶紧还。”

“知道知道!”李伟一把抓过钱,揣进怀里就往外跑,跑到出租车旁,把钱塞给司机,嘴里还说着“多谢师傅”。司机数了数钱,瞪了他一眼,钻进车里,“突突”声又响起来,车屁股冒着黑烟,很快消失在雪地里。

李伟站在雪地里,看着车没影了,才转身往村里走,走了两步又回头,冲老郑挥了挥手:“郑哥,过两天就还你!”

老郑“嗯”了一声,没再理他。他重新拿起门板,往门框上扣时,听见雪地里传来李伟的咳嗽声,一声接一声,像是要把肺咳出来。

那之后过了三天,没见李伟来还钱。又过了一周,还是没动静。老郑心里犯嘀咕,趁着去邻村赶集,绕到云山家院外看了看。院门关着,院里静悄悄的,只有只老母鸡在墙根刨食。他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敢敲门——他知道云山是个老实人,前两年李伟赌输了钱,把家里的粮食都拉走了,云山抱着孩子在村口哭,全村人都听见了。这时候去要钱,不是往人家心上扎刀子吗?

他回了小卖部,从抽屉里翻出本旧账本,在最后一页写下“李伟,二百元”,旁边画了个小圆圈。他想,等李伟缓过来了,总会记得的。

可这一等,就等了三年。

这三年里,老郑没再见过李伟。倒是云山来过两回小卖部,给孩子买作业本,或是买袋盐。每次来,她都低着头,说话细声细气的,付完钱就赶紧走。老郑看着她手里攥着的毛票,总把“还钱”两个字咽回去——有回他看见云山袖口磨破了,露出里面的旧棉袄,孩子跟在身后,鞋上还露着脚趾头,他实在张不开嘴。

第四年开春,村里传话说,李伟在外面跟人打架,把人打伤了,被抓进去了。消息传到老郑耳朵里时,他正给货架补糖块,手一抖,糖块掉了一地。他蹲下去捡,捡着捡着就愣了——李伟进去了,这钱,还能要回来吗?

没过几天,云山真来小卖部了。她穿了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只是眼睛红肿着,像是刚哭过。她没买东西,就站在柜台前,看着老郑。

“郑叔,”她开口时,声音有点抖,“我听说……你前几年借过钱给李伟?”

老郑心里一紧,点了点头:“也不算借,就是他那天打出租,差了点钱。”

“是二百块吧?”云山从口袋里掏出个布包,一层层打开,里面是些零钱,有五块的,有一块的,还有不少一毛两毛的,“这几年我攒了点,不够,我再去借借,凑够了就给你送来。”

老郑看着那堆零钱,心里堵得慌。他把布包推回去:“不用,云山,这钱不急,你先拿着给孩子买点东西。”

“不行,”云山把布包往柜面上一放,眼圈红了,“李伟欠的债,不能让他赖着。他对不起我,不能再对不起你。”她顿了顿,又说,“我去县城打零工,一个月能挣三百,省着点花,过阵子就能凑够。”

老郑没再推。他知道云山的性子,认死理。那天晚上,他把云山给的零钱数了数,一共八十六块五。他把钱放进铁匣子,又在账本上“李伟”那行旁边,画了个小三角。

从那以后,云山每个月都来小卖部一趟,每次都带些零钱,有时三十,有时二十,最多的一回带了五十。她不说自己在县城干啥活,老郑也不问,只每次她来,都给她装袋刚炒的瓜子,或是给孩子拿块糖。

有回云山来,手上贴着块创可贴,指缝里还沾着水泥。老郑看着心疼,从柜台下拿出瓶碘酒递给她:“擦擦吧,别感染了。”

云山接过碘酒,小声说了句“谢谢”,低头擦的时候,老郑看见她手腕上有道红印,像是被什么东西勒的。

“郑叔,”她擦完药,把碘酒递回来,“我听说你这小卖部要盘出去?”

“嗯,”老郑叹了口气,“年纪大了,干不动了。孩子在县城买了房,让我过去住。”

“那你啥时候走?”

“过了秋收吧。”

云山点点头,没再说话,转身走了。老郑看着她的背影,见她走得很慢,肩膀微微垮着,像扛了什么重东西。

秋收刚过,云山真把剩下的钱凑够了。那天她来的时候,手里攥着张崭新的一百块,还有些零钱。“郑叔,”她把钱放在柜面上,脸上带着点笑,“凑够了,二百块。”

老郑数了数,不多不少,正好二百。他把钱放进铁匣子,又翻开账本,在“李伟”那行后面画了个勾。画完,他突然想起啥,从货架上拿下袋饼干:“给孩子带回去吧,刚进的。”

云山推辞了半天,还是收下了。她拿着饼干往外走,走到门口又回头:“郑叔,你去了县城,要是有啥难处,就跟我说。”

老郑笑着点点头:“好。”

看着云山走远了,老郑把账本合上,放进抽屉最底下。他以为这事儿就算了了,却没想到,十年后,还能再扯上关系。

今年开春,老郑真打算把小卖部盘出去了。他年纪大了,腰不好,蹲久了就直不起来,孩子也催了好几回,让他赶紧去县城。他把货架上的东西清了清,能退的退了,不能退的就便宜卖给村里人。

就在他准备拆招牌的前一天,王建军来了。

王建军是云山现在的男人,老郑认识。前几年云山带着孩子嫁给了他,听说他人不错,对云山和孩子都挺好。王建军没穿外套,就穿件蓝衬衫,袖口卷着,露出结实的胳膊。他进了小卖部,看了看空荡荡的货架,又看了看老郑。

“郑叔,”他开口时,声音挺亮,“我听云山说,你要走了?”

“嗯,”老郑点点头,递给他把椅子,“孩子催得紧,去县城享福。”

王建军坐下,没说话,从口袋里掏出盒烟,递了根给老郑。老郑摆摆手:“我抽旱烟。”王建军把烟收回去,自己点了根,抽了口才说:“郑叔,有件事,我得跟你说说。”

“啥事?”

“就是……前几年,李伟欠你的那二百块钱。”王建军看着老郑,“云山把钱还给你了,是吧?”

老郑愣了愣,点点头:“是啊,早还了。”

“其实那钱,不该让云山还。”王建军掐灭烟,又点了一根,“李伟欠的债,跟她没关系。”

老郑没说话。他知道王建军的意思,可云山当时那股子执拗劲儿,他还记得清清楚楚。

“我打听了,”王建军又说,“李伟去年从里面出来了,在县城工地上搬砖。我去找过他,让他来给你道个歉,把钱还给云山。”

“他来了?”

“没来,”王建军叹了口气,“他说他没钱,还说那钱是他借的,跟云山没关系,不用云山还。”

老郑笑了笑:“这小子,倒还有点良心。”

“不是良心,是浑。”王建军皱了皱眉,“他说他欠的债多了去了,不差这二百。我气不过,就跟他吵了一架。”

老郑看着王建军,突然觉得这男人实在。他从铁匣子里拿出那张画着勾的账本,递给王建军:“你看,都记着呢,早清了。”

王建军接过账本,翻到最后一页,看了看“李伟,二百元”那行,又看了看旁边的小圆圈、小三角和勾,没说话。

“其实吧,”老郑拿回账本,往抽屉里放,“云山还不还,都一样。她还了,心里踏实;我收了,也踏实。至于李伟……他要是有良心,就自己好好过日子,别再连累人。”

王建军点点头,站起身:“郑叔,你说得对。我就是觉得,云山太苦了,不该再替他扛这些。”他顿了顿,又说,“这小卖部,真不打算开了?”

“不开了,”老郑也站起来,“年纪大了,干不动了。”

“那这房子……”

“租给村东头的二柱子了,他想开个化肥店。”

王建军没再说话,走到门口,又回头:“郑叔,明天我送你去车站吧。”

老郑笑着摇摇头:“不用,二柱子说他送我。”

王建军走后,老郑蹲在门槛上,又摸出旱烟袋。日头慢慢往西斜,把老槐树的影子拉得老长,落在小卖部的门板上,像幅模糊的画。他想起十年前那个雪夜,李伟站在雪地里咳嗽的样子,又想起云山每次来还钱时,那双通红的眼睛。

第二天一早,老郑收拾好东西,就一个帆布包,里面装着几件换洗衣裳,还有那个旧铁匣子。二柱子骑着三轮车来接他,把帆布包往车上一放,就招呼老郑上车。

刚要走,就看见村口跑过来个人,是云山。她手里拿着个布包,跑得满头大汗,看见老郑就喊:“郑叔,等一等!”

老郑让二柱子停下车。云山跑到跟前,把布包递给老郑:“郑叔,这是我自己做的鞋垫,棉的,你带着,路上穿。”

老郑接过布包,摸了摸,厚厚的,软软的。他笑着说:“谢谢你啊,云山。”

“应该的,”云山笑了笑,眼睛弯成了月牙,“郑叔,到了县城,好好保重身体。”

“哎,好。”

二柱子蹬着三轮车,慢慢往村口走。老郑坐在车上,手里攥着布包,回头看时,看见云山还站在小卖部门口,挥着手。小卖部的招牌已经拆了,只剩下光秃秃的门框,在日头下晒着。

快到车站时,老郑突然想起啥,从帆布包里拿出铁匣子,打开,把里面那张“李伟,二百元”的账本撕下来,揉成一团,扔在了路边的草丛里。

风吹过草丛,“沙沙”响,像是有人在叹气。老郑看着远处的日头,觉得心里亮堂堂的——这小卖部开了一辈子,欠的账,还的账,记了一本子,如今总算都清了。往后去了县城,不用再蹲在门槛上数钱,不用再记账本,也挺好。

二柱子蹬着车,嘴里哼着小曲。老郑靠在帆布包上,眯起眼,阳光照在脸上,暖乎乎的。他想起云山做的鞋垫,摸了摸布包,又笑了——这日子啊,就像这鞋垫,厚厚的,软软的,只要心里踏实,就啥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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