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陛下……是您吗……?”
这声微弱、颤抖、仿佛跨越了万古时空、蕴含着无尽悲伤与一丝难以置信的期盼的意念,如同投入冰湖的石子,在张沿即将引爆最终碰撞的识海中,激起了滔天涟漪。
不是攻击,不是诅咒,而是……呼唤?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祈求与辨认!
声音的源头,正是从那“重核源眼”暗色奇点的最深处传来,穿透了源灵冰冷意志的封锁,精准地抵达。它似乎将张沿误认为了某个存在——擎天族的“皇”或“陛下”?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张沿凝聚了全部力量、即将刺出的混沌骨掌,硬生生停滞在了距离奇点不足三尺的虚空中!狂暴的能量在指尖吞吐不定,引而不发。
同样,那源自源灵、即将爆发的毁灭性重力奇点爆炸,也因为这声呼唤,出现了极其短暂却真实存在的凝滞!仿佛这被封印的意识,对源灵本身,也有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影响或牵制!
战机!千载难逢的战机!
但此刻,张沿心中掀起的惊涛骇浪,远比眼前的生死危机更甚。这被封印的悲魂是谁?它口中的“皇陛下”又是何等存在?为何会将自己误认?这与擎天族的覆灭、与这源眼的异变有何关联?
电光火石间,无数念头闪过。硬拼,依旧是九死一生。但这声呼唤,或许是一个突破口!一个了解真相、甚至……化解干戈的机会!
赌一把!
张沿眼中混沌之火急剧闪烁,瞬间做出了决断。他强行压下攻击的冲动,将太虚意境中“包容”与“共鸣”的特性催动到极致,同时,将从擎天族强者记忆碎片中获取的、关于其皇族气息的模糊印象,混合着一丝太虚的浩渺与自身魂火的独特波动,化作一道温和而带着试探性的意念,小心翼翼地迎向那悲魂的呼唤:
“是谁……在呼唤?吾沉眠万古……灵识初醒……”
他的回应模棱两可,既未承认,也未否认,带着一种历经沧桑的茫然与威严,试图引导对方透露更多信息。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源灵的冰冷意志似乎也在警惕地观察着这异常的交流,毁灭性能量依旧蓄势待发,但那股必杀的锁定感,悄然减弱了一丝。
几息之后,那悲魂的意念再次传来,这一次,带着更深的激动与哽咽:
“陛下!真的是您!末将……末将擎苍……守陵一脉最后的守将擎苍啊!” 意念中充满了如释重负的巨大悲恸,“陛下,您终于苏醒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您不会抛弃您的子民!不会抛弃这‘重核源眼’!”
擎苍!守陵一脉最后的守将!果然与擎天族皇族有关!
张沿心中剧震,但语气依旧保持着“皇者”的沉稳与疏离:“擎苍……源眼为何暴动?吾族……现今如何?汝为何被困于此?” 他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陛下!”悲魂擎苍的意念充满了痛苦与愤怒,“是叛徒!是大长老擎狱!他觊觎源眼之力,欲以邪法炼化源眼,成就己身,超越皇权!万年前,他趁您闭关冲击至高境界时,突然发难,以亿万族人性命为祭,引动源眼反噬……皇城崩毁,亿万元灵哀嚎……末将拼死守护皇陵,却被擎狱那叛徒联手外域邪魔,将末将残魂封印于源眼核心,欲以吾之皇族血脉为引,彻底掌控源眼……”
擎苍的叙述断断续续,充满了血与火的记忆碎片。张沿脑海中仿佛看到了万年前的惨剧:辉煌的擎天族皇城,在叛徒的阴谋和源眼的暴动中化为废墟,亿万族人陨落,皇者失踪(或陨落?),忠心的守将被封印,源眼被污染、扭曲,成为了毁灭的象征……
“外域邪魔?”张沿捕捉到关键信息。
“是……是名为‘天律殿’的可怕存在!”擎苍的意念中透出深深的恐惧与仇恨,“擎狱那叛徒,早已投靠了‘天律殿’!是他们提供了邪法,也是他们……想要这‘重核源眼’作为某种……‘坐标’或‘武器’!陛下,源眼已被污染,它的意志(指源灵)已被擎狱和天律殿的邪念侵蚀,化为了冰冷的杀戮工具!它要抹除一切皇族血脉和反抗者!”
天律殿!又是天律殿!张沿心中寒意大盛。这个势力,竟然在万年前就将触手伸到了此界?它们到底想干什么?
“陛下!”擎苍的意念突然变得急促而绝望,“快走!擎狱的封印还在,末将残魂无法支撑太久交谈!源灵的杀戮意志马上就会重新主导!它不会允许任何皇族气息存在!您刚刚苏醒,力量未复,绝非其敌!快离开此地,找到其他幸存者,重振吾族!”
就在这时——
“嗡——!!!”
源眼的冰冷意志似乎彻底压制了擎苍的干扰,重新占据了绝对主导!那股毁灭性的杀意再次锁定了张沿!暗色奇点剧烈波动,比之前更加恐怖的重力风暴开始酝酿!它似乎因为张沿与擎苍的交流而变得更加狂暴!
“窃贼!亵渎者!竟敢冒充皇者!死!” 源灵的意念充满了被愚弄的暴怒!
“陛下!快走啊!”擎苍发出了最后的、声嘶力竭的呐喊,随即意念被彻底压制,消失无踪。
真相大白!却也陷入了更大的死局!
走?如何走?源灵已被彻底激怒,攻势将前所未有地猛烈!
战?实力差距悬殊!
张沿眼中闪过决绝。走不了,那便……战!但不再是盲目的战斗!既然知道了源灵的“病因”(被邪念侵蚀),知道了它的“弱点”(与擎苍残魂的牵制,以及对真正皇族力量的忌惮),或许……有一线生机!
“冒充?朕……需要冒充吗?!”张沿猛地抬头,混沌之火燃至极致!他将从擎苍意念中感受到的那丝纯正的擎天族皇族气息(虽微弱却本质极高),与自身太虚意境中“统御万法”的浩大意境强行融合,模拟出一股堂皇、霸道、仿佛重力主宰的威严气势!同时,将体内混沌骨纹的力量催动到极限,不再攻击,而是化作一道混沌色的皇者虚影,朝着源眼核心镇压而去!
“朕即归来,叛逆……安敢放肆!”
这是心理战!是欺诈!更是绝境中的豪赌!赌那被侵蚀的源灵,对真正的皇族力量,仍存有本能的畏惧!赌擎苍的残魂,还能在关键时刻产生一丝牵制!
“吼——!”源灵发出的咆哮中,果然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惊疑与混乱!那镇压而下的混沌皇影,似乎触动了它意识深处被封印的某些东西!
重力风暴的凝聚,出现了刹那的迟滞!
就是现在!
张沿没有趁机攻击源眼本体(那依旧是以卵击石),而是身形暴退,将速度提升到极致,朝着记忆中来时的地穴出口方向,亡命飞遁!
同时,他全力运转太虚意境,最大程度地隐匿气息,并模拟出空间波动的假象,迷惑源灵的锁定!
“轰隆隆——!”
反应过来的源灵,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怒吼,重力风暴如同海啸般席卷而出,紧追不舍!整个地下空洞开始剧烈崩塌!
逃亡之路,九死一生!
但至少,他知道了部分真相,并且……找到了一丝未来可能破解此局的关键——那被封印的忠魂,擎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