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辰的指尖还沾着反应炉内壁的灼痕。
这是他改良的第七代灵能反应炉，本应在催化「2h? + o? = 2h?o」的基础上，通过分子重组实现灵力循环——可当他将最后一道氢元素符纹打进炉心时，青铜炉壁突然发出金属疲劳的呻吟。
咔嚓——
裂纹从炉底窜起，像活物般攀过炉身。
沈辰瞳孔骤缩，正要抽手，却见裂隙中的虚空泛起涟漪。
他鬼使神差地将指尖探入那道涟漪，下一秒，视网膜被不属于此界的景象灼烧。
天火峰还在，却被水晶般的晶簇包裹，连最普通的青石板都折射出七彩光晕。
岳雪儿的身影在裂隙深处若隐若现，她持剑的手稳如磐石，可及腰的乌发全白，眼瞳里没有焦距，像被抽走了魂。
再远点，玄璃悬浮在半空中，身体正与某种星环状的光带融合，发梢已化作细碎的星光。
沈辰猛地抽回手，裂痕却如蛛网般蔓延，直到他咬破舌尖，剧痛才让裂隙地闭合。
冷汗顺着后颈滑进衣领，他踉跄半步，后腰重重撞在反应炉上。
你看到了。玄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灵体状态的她没有温度，扶住他肩头时却像块冰，未来的残片？
不是未来。沈辰攥住胸口的道袍，心跳声震得耳膜发疼，是...被编译过的现实。他想起前世实验室里的代码，那些被设定好的运行路径——原来他们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施法，都像被写进方程式的分子，只能沿着既定轨迹碰撞、反应，我们活在一层又一层的反应路径里。
玄璃的灵体泛起微光，这是她情绪波动的征兆：所以你要验证伪法则三律
沈辰点头。
祭坛上的银纹突然泛起幽光，那是他用三个月时间刻下的灵力借取阵——原本该正向吸收天地灵气，此刻却逆向流转，将他体内的灵力反哺给祭坛。
这是伪法则三律的第一条：灵力借取令。
雪儿，退后。他朝不远处的岳雪儿喊了一声。
后者正抱着臂站在祭坛边缘，闻言皱眉，却还是退了三步。
沈辰深吸一口气，运转心法引动第二条法则：因果跳跃。
空气里泛起涟漪。
他分明记得自己只是要出现在十丈外，下一秒就真的站在了那里。
没有起势，没有灵力波动，仿佛这个动作被直接跳过了。
岳雪儿的剑落地——她见过最顶尖的瞬移术，却从未见过这样违背起承转合的移动。
你像一缕......不该存在的影子。岳雪儿弯腰拾剑，指尖触到剑柄时顿了顿，声音里难得带上了颤音。
沈辰没来得及回应，识海突然传来锥心剧痛。
他捂住额头，冷汗大颗大颗砸在青石板上——每一次法则跃迁，都像有把生锈的刀在刮他的命格。
前世学化学时，他总觉得是修真界的玄学，此刻却清晰地感受到，那东西正在他识海里翻涌，像被强行修改的实验数据。
够了！玄璃的灵体突然变得凝实，她抓住沈辰的手腕，三律同时激活会撕裂你的识海——
话音未落，虚空传来玻璃碎裂般的震颤。
虚无者就那么了。
没有破空声，没有灵力波动，仿佛他本就该站在那里。
五条法则锁链缠绕在他周身，最细的那条泛着暗红，正指向沈辰心口。
你已非，而是系统漏洞虚无者的声音像冰锥刮过金属，今夜，当归于虚无。
五条锁链同时暴长。
沈辰看清了：第一条锁空间，第二条锁时间，第三条锁灵力，第四条锁因果，第五条......他瞳孔收缩——那是直接缠向他魂魄的命格锁。
五条锁链在空中交织，形成半透明的囚笼，连空气都被冻成了冰晶。
岳雪儿的剑最先动了。
她的星火剑诀本是天火峰最快的杀招，此刻却像砍进了泥潭。
剑锋触及锁链的瞬间，剑身浮现出细密的裂纹——那锁链在剥离她剑的，就像从水中提取杂质般，将这柄陪了她十年的本命剑抽成废铁。
雪儿！沈辰想冲过去，却被第三条锁灵力的锁链缠住脚踝。
他的灵力像被扎了孔的水袋，正疯狂外泄。
玄璃的灵体突然发出刺目白光，她与星环的共鸣被触发，可那命格锁只是轻轻一颤，玄璃的灵体就被压成了薄片，星环的光带也暗淡下去。
共犯。虚无者的目光扫过玄璃，像是在看一堆数据，一并清除。
沈辰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能感觉到命格锁正在侵蚀他的魂魄，每一秒都有记忆在消散——玄璃第一次和他意识共鸣时的温度，岳雪儿在他被退婚时扔给他的疗伤丹，李玄机长老拍他肩膀说年轻人总要疯几次的语气......
不能让这些消失。他闭紧眼睛，识海里的剧痛突然变成了灼热。
那是他用三个月时间构建的伪法则系统，此刻正像燃烧的纸页般崩解。
但他要的就是这个——用系统崩解的余波，诱发现实抽离。
反应炉的温度开始诡异攀升。
沈辰在虚实交替的瞬间，将炉心频率调至与时间裂隙共振。
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一下，两下，第三下时，他睁开眼，瞳孔里映着蓝得刺骨的火焰。
你们锁的是此刻的我......他的声音混着炉心轰鸣，可我已在下一秒
蓝焰从刚刚闭合的裂隙中喷涌而出。
那不是普通的火焰，而是从未来倒灌回现在的能量流。
命格锁最先接触到火焰，表面的法则纹路开始逆向老化——先是失去光泽，接着出现锈斑，最后地断裂成齑粉。
虚无者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
他后退半步，第五条锁链的断裂让囚笼出现了裂隙。
沈辰抓住机会，将神识顺着裂隙探了出去——然后触碰到一层无形之壁。
那是所有法则运行的底层界面。
无数符文像代码般流淌，每一道都在定义火该怎么烧水该怎么流修士该怎么突破。
一道冰冷的意志突然降临，震得他神识刺痛：Σ·3·终协议......检测到非法编译行为。
原来......沈辰咳出一口血，却笑了，你们也不是创造者，只是......维护程序。
他收回神识时，蓝焰已经熄灭。
玄璃的灵体正在恢复，岳雪儿握着断剑站在他身侧，眼底有未干的泪。
虚无者看了他三秒，转身消失在虚空里，五条锁链只剩三条，拖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下次......沈辰擦了擦嘴角的血，低声对玄璃道，我要从内部，改写它的启动脚本。
月光漫过祭坛残垣。
沈辰盘坐在碎成两半的反应炉前，指尖轻轻划过地面的银纹。
那些被法则锁链灼烧的痕迹里，隐约能看到未完全消散的符文——像是某种编译失败的残码。
风卷着炉灰掠过他发梢。
远处传来晨钟，可沈辰知道，这个夜晚，有些东西已经彻底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