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正一点点被暮色吞噬,巷口的汽车大灯骤然亮起,刺得人睁不开眼。沈之衍倚在车门边,指尖夹着一支烟,烟雾缭绕中,他的笑容显得格外阴鸷。
陆队将陈曼往身后又拽了拽,左手紧紧攥着那枚铜制令牌,右手已经摸到了腰间的配枪。他压低声音,语速极快:“待在我身后,无论发生什么都别乱动,我已经给小李发了定位,支援马上就到。”
陈曼的身子还在发抖,安安被抢走的恐惧像潮水般淹没了她,可听到陆队的话,她还是咬着牙点了点头,目光死死盯着沈之衍那张脸,眼底满是恨意。
“陆队,何必这么剑拔弩张。”沈之衍弹了弹烟灰,慢悠悠地开口,“我要的东西很简单,就是你手里那枚令牌。交出来,安安就能毫发无损地回到陈女士身边。”
他挥了挥手,车后座的门被打开,一个黑衣男人押着哭哭啼啼的安安探出头来。安安的小脸涨得通红,嗓子都哭哑了,嘴里不停地喊着“妈妈”。
“安安!”陈曼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她挣扎着想要冲过去,却被陆队死死按住。
“别冲动!”陆队的声音带着一丝严厉,“他就是要逼你乱了阵脚。”
沈之衍看着这一幕,笑得更得意了:“陈女士,你看,孩子这么小,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说得多可惜。你父亲当年要是识时务,也不至于落得那样的下场。”
提到陈父,陈曼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我父亲的死,是不是你做的?”
“呵,”沈之衍嗤笑一声,不承认也不否认,“死人是不会说话的,但活人的嘴,有时候也该懂得什么时候闭上。现在,给你们两个选择:要么交令牌,换孩子;要么,鱼死网破。”
陆队冷眼看着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沈之衍,你以为挟持一个孩子,就能为所欲为?你绑架幼童,涉嫌敲诈勒索,这些罪名加起来,足够你把牢底坐穿。”
“牢底坐穿?”沈之衍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往前走了两步,目光落在陆队手里的令牌上,“陆队,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手里握着什么?这枚令牌,是打开玉棠号真正秘密的钥匙。当年我爷爷沈万山没找到,我父亲找了半辈子也没找到,现在它落在你手里,你觉得我会放手吗?”
“玉棠号上到底藏着什么?”陆队追问,“是违禁品,还是别的见不得人的东西?”
沈之衍眯起眼睛,眼底闪过一丝狠戾:“不该问的别问。我再给你们最后一分钟考虑,要么交令牌,要么……”
他的话还没说完,巷口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小李的声音:“陆队,我们来了!”
沈之衍的脸色猛地一变,他没想到警方的支援来得这么快。他回头看了一眼押着安安的黑衣男人,厉声喝道:“动手!”
黑衣男人立刻掏出一把匕首,抵在了安安的脖子上。冰冷的刀刃贴着孩子细嫩的皮肤,安安吓得瞬间止住了哭声,浑身发抖,眼泪却还在不停地往下掉。
“都不许动!”黑衣男人嘶吼着,“再往前一步,我就杀了这个孩子!”
小李和几个警员立刻停下脚步,举着枪对准了黑衣男人,却不敢轻举妄动。
局面一下子陷入了僵局。
暮色越来越浓,海棠树的影子在地上扭曲变形,像是一只只张牙舞爪的怪兽。
陆队的大脑飞速运转着,他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孩子的安危是第一位的,可令牌绝不能落到沈之衍手里,那是揭开所有秘密的关键。
他缓缓举起一只手,示意身后的警员不要轻举妄动,然后看着沈之衍,一字一句地说:“沈之衍,我可以把令牌给你,但你必须先放了孩子。”
“陆队!”陈曼惊呼出声,她知道这枚令牌有多重要。
陆队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坚定:“孩子比什么都重要。”
沈之衍显然没料到陆队会这么轻易妥协,他愣了一下,随即冷笑:“陆队,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先把令牌扔过来,我再放孩子。”
“你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陆队的声音冷了几分,“要么你先放孩子,我给你令牌;要么,我们就耗着,等你的同伙被全部包围,你插翅难飞。”
他的话音刚落,巷子的另一头也传来了警笛声,红蓝交替的灯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进来,映得每个人的脸上都忽明忽暗。
沈之衍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他知道,自己已经被包围了。他咬了咬牙,心里迅速盘算着退路。
“好,我答应你。”沈之衍咬着牙说,“但你必须一个人过来,把令牌给我。”
陆队毫不犹豫:“可以。”
“陆队,不行!太危险了!”小李急忙喊道。
陆队没有理会,他慢慢放下枪,插回腰间的枪套里,然后一步步朝着沈之衍走去。他的目光始终紧紧盯着那个押着安安的黑衣男人,不敢有丝毫松懈。
“把令牌扔过来!”沈之衍警惕地看着他,手里也攥紧了一把匕首。
陆队停下脚步,缓缓举起握着令牌的手:“先让孩子过来。”
沈之衍冲黑衣男人使了个眼色,黑衣男人犹豫了一下,缓缓将安安往前推了两步。
安安看到陈曼,立刻哭着喊:“妈妈!妈妈救我!”
陈曼的心都碎了,她伸出手,哽咽着说:“安安,别怕,妈妈在这里。”
就在这时,沈之衍突然大喊一声:“动手!”
黑衣男人猛地拽住安安的胳膊,就要往回拖,而沈之衍则朝着陆队扑了过来,目标直指他手里的令牌。
说时迟那时快,陆队早有防备。他手腕一翻,将令牌藏到身后,同时侧身躲过沈之衍的扑击,右腿猛地一扫,狠狠踢在了沈之衍的膝盖上。
“咔嚓”一声脆响,伴随着沈之衍的惨叫,他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几乎是同一时间,小李带着警员们冲了上去,一把将黑衣男人扑倒在地,夺下了他手里的匕首,将安安护在了身后。
“安安!”陈曼疯了似的冲过去,一把抱住孩子,眼泪汹涌而出。
安安埋在她的怀里,哭得撕心裂肺。
沈之衍倒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他看着陆队,眼神里充满了怨毒:“陆队,你阴我……”
陆队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冰冷:“对付你这种人,不需要讲道义。”
他蹲下身,从沈之衍的口袋里搜出一把手机,然后站起身,看向被警员控制住的黑衣男人,沉声问道:“说,玉棠号的秘密到底是什么?沈万山当年到底在船上藏了什么?”
黑衣男人咬紧牙关,一言不发。
就在这时,老张的电话打了过来,陆队接起电话,只听老张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陆队!录音破解了!剩下的内容里提到,玉棠号上藏的不是违禁品,是一批……黄金!”
黄金?
陆队的瞳孔骤然收缩。
而倒在地上的沈之衍,听到这两个字,像是疯了一样,突然挣扎着大喊:“那是沈家的!那批黄金是沈家的!谁也别想拿走!”
暮色彻底笼罩了海棠巷,那棵百年海棠树在夜风中轻轻摇曳,仿佛也在为这个埋藏了二十年的秘密,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