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铃声尖锐地刺破暗道里的死寂,像是一道惊雷劈开了紧绷的僵局。
陆队的指尖僵在半空中,目光落在屏幕跳动的“陈曼”二字上,心脏猛地抽紧。他早该想到的,从他带着小李钻进这条暗道开始,陈曼就不会乖乖守在外面——那个女人,从来都是习惯把命运攥在自己手里的。
金丝眼镜男人的笑容淡了几分,镜片后的目光掠过陆队紧握的手机,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陆队的同事?”他语气轻飘飘的,却藏着压迫感,“这个时候,好像不太适合接电话吧。”
旁边的两个西装客已经悄然挪动脚步,隐隐将陆队和小李的退路封死。沈策靠在墙上,原本绝望的眼神里忽然透出一点微光,他费力地抬起头,嘶哑着嗓子喊:“接!陆队,接电话!他们不敢把你怎么样!”
话音未落,又一道闷响传来——这次是金丝眼镜男人亲自抬脚,皮鞋精准地碾在沈策还在渗血的伤口上。沈策的惨叫被硬生生憋回喉咙里,整张脸扭曲得变了形,冷汗混着血水顺着脸颊往下淌。
“聒噪。”金丝眼镜男人淡淡开口,目光重新落回陆队身上,“陆队,我再给你三十秒。是要你妹妹的前程,还是要这堆随时能变成灰烬的‘证据’,你选。”
陆队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他看了一眼脸色惨白、攥着警棍瑟瑟发抖的小李,又扫过地上奄奄一息的沈策,最后,目光定格在手机屏幕上。铃声还在固执地响着,一声,又一声,像是在敲打着他紧绷的神经。
他想起陈曼的脸。想起三天前,那个女人叼着烟,靠在他办公室的门框上,眯着眼睛说:“陆成峰,你查‘火种计划’可以,但别把自己搭进去——你要是敢栽了,我就把你这些年藏的案卷全抖出去,让那些人陪着你一起完蛋。”
那时候他只当是玩笑,现在才明白,陈曼从来不开玩笑。
陆队深吸一口气,拇指猛地按下了接听键。
“陆成峰,你在哪?”陈曼的声音透过听筒传出来,带着一丝嘈杂的背景音,像是在奔跑,“我在暗道出口的巷子口,看到三个穿西装的家伙进去了——你他妈是不是被人堵了?”
金丝眼镜男人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他抬手打了个手势,身后的西装客立刻会意,猛地朝着陆队扑过来,目标直指他手里的手机。
“晚了!”陆队低喝一声,手腕猛地一翻,避开了西装客的扑击,同时将手机凑到嘴边,语速快得像在扫射,“督查室特别调查组,三个人,带头的戴金丝眼镜,沈策在我手里,他们拿我妹妹的项目威胁我——”
“地址!”陈曼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厉色。
“老钢厂废弃仓库,地下暗道,东南角!”陆队吼完这句话,手臂已经被西装客死死攥住,手机被狠狠掼在地上,屏幕瞬间碎裂,电池板摔了出来。
“找死。”金丝眼镜男人的眼神冷得像冰,他抬手扼住陆队的手腕,用力一拧。只听“咔嚓”一声轻响,陆队疼得额头青筋暴起,握着枪的手不由自主地松开,手枪掉在地上,被西装客一脚踢开。
小李终于反应过来,尖叫着举起警棍冲上来,却被另一个西装客反手扣住脖子,按在墙上动弹不得。
暗道里再次陷入死寂,只剩下几人的粗重呼吸。
金丝眼镜男人松开陆队的手腕,慢条斯理地掏出纸巾擦了擦手,像是碰了什么脏东西。“本来想给你留个体面,”他看着陆队因为剧痛而微微佝偻的身子,语气里带着一丝惋惜,“现在看来,是没必要了。”
他朝着两个手下抬了抬下巴:“把人带走,沈策……处理干净。”
两个西装客立刻应下,其中一个掏出绳子,就要上前捆住陆队。
就在这时,一阵密集的脚步声突然从暗道的另一端传来,伴随着刺眼的手电光柱,还有陈曼带着烟火气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过来:
“谁敢动他?”
光柱刺破黑暗,直直地打在金丝眼镜男人的脸上。陆队眯着眼睛望去,只见陈曼的身影出现在光柱尽头,她的手里握着一把不知从哪摸来的消防斧,身后跟着十几个穿着工装的男人——是老钢厂附近的联防队员,都是陈曼以前蹲点时认识的。
陈曼的目光扫过地上的手机残骸,又落在陆队红肿的手腕上,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她掂了掂手里的消防斧,斧刃在光柱下闪着寒光。
“我记得,”陈曼往前走了两步,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狠劲,“督查室办案,好像是要穿制服的吧?”
金丝眼镜男人的脸色终于变了。他看着陈曼身后黑压压的人影,又听着远处越来越近的警笛声——那是真正的警笛声,带着急促的穿透力,不像刚才那般模糊。
“你报警了?”他沉声问道。
陈曼笑了,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报警?我哪有那闲工夫。”她指了指身后,“我只是给市局的张局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有人冒充督查室,在老钢厂绑架刑警队长。”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金丝眼镜男人骤然僵硬的脸上,一字一句道:
“哦对了,张局说,他十分钟前刚接到指令,‘火种计划’涉案人员,任何人不得擅自提审——包括你们这些‘督查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