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技术科,空气里的金属味混着咖啡的焦香,弥漫成一股紧绷的焦灼。老周的手指已经在激光操控屏上悬了快两个小时,屏幕上的蓝色激光束细如发丝,正一点点啃噬着花岗岩外层的树脂夹层,每一次移动都精准到微米级别。
老方坐在旁边的电脑前,十指在键盘上翻飞,屏幕上跳动的代码如瀑布般倾泻而下,一行行绿色的字符闪过,又被红色的警告弹窗覆盖。他揉了揉发红的眼睛,抓起桌上的冷咖啡灌了一大口,喉结滚动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不行,这加密算法有两层锁。”老方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又透着几分兴奋,“外层是军用级的AES-256,我已经破开了,但内层还有个动态密钥,每十分钟刷新一次,得找到密钥生成的规律。”
陆队靠在墙边,手里捏着一支没点燃的烟,目光落在工作台中央的那块石头上。激光束的落点处,已经露出了一个米粒大小的缺口,隐约能看到里面银白色的芯片边缘。他抬腕看了眼表,距离约定的子时,还有不到十个小时。
“规律能找出来吗?”陆队的声音打破了房间里的沉寂,没有一丝波澜,却让老周的手微微顿了一下。
老方啧了一声,手指在键盘上敲出一串新的指令,屏幕上的警告弹窗少了大半:“能,就是费时间。这动态密钥和石头的材质密度有关,我需要老周实时传输夹层的物理参数,两者对照着破解,至少还得五个小时。”
五个小时。
陆队的眉峰动了动,这个时间刚好卡在约定时间的前三个小时,不算充裕,但也不算完全没有准备。他刚要开口,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一个陌生的号码,没有归属地显示。
他眼神一凛,示意老周和老方噤声,然后走到走廊尽头,按下了接听键。
“陆队长,别来无恙。”电话那头的声音经过了变声处理,尖细得像指甲划过玻璃,“提醒你一句,明晚赴约,只许一个人来。要是我看到半分警察的影子,那块石头,还有你想知道的秘密,就都埋在钢厂的高炉里吧。”
陆队握着手机的指节泛白,声音冷得像冰:“你们到底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对方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浓浓的嘲讽,“陆队长应该比我们更清楚。三年前仓库里的那三具尸体,可不是什么无名之辈。你不是一直想查清楚吗?明晚,我们给你答案。”
话音未落,电话就被猛地挂断,听筒里只剩下忙音。
陆队站在走廊里,冷风从窗户的缝隙里钻进来,吹得他的衣角微微晃动。三年前的三具无名尸,身份到底是什么?为什么“酉”字组织会如此忌惮,甚至不惜以命相搏?
他转身走回技术科,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老方,加快速度。老周,石头切割完立刻复原,不能留任何痕迹。另外,陈曼那边的外围部署,要再隐蔽些,无人机换成静音款,红外夜视仪调试到最佳状态,信号弹的暗号改成三长两短。”
老周和老方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凝重,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陈曼正蹲在城西废弃钢厂对面的山坡上,手里拿着望远镜,仔细观察着钢厂的地形。锈迹斑斑的高炉直插夜空,厂区里的杂草长得比人还高,几栋废弃的厂房歪歪扭扭地立着,像一个个张着嘴的怪兽。
她的手指在平板电脑上快速标注着:东门的铁丝网有三处破损,西门的铁门锈死,只有北面的小门可以通行;高炉的三层平台视野最好,适合埋伏;厂房的地下室有通风口,大概率是对方的藏身之处。
突然,望远镜里闪过一道黑影,快得像一阵风,消失在高炉的阴影里。
陈曼的心猛地一紧,立刻抬手调整望远镜的焦距,可那片阴影里,除了晃动的荒草,什么都没有。
是错觉吗?
她皱着眉,刚要放下望远镜,眼角的余光却瞥见厂房的窗户上,闪过一点微弱的反光,像是有人正用望远镜,在盯着她的方向。
陈曼瞬间屏住呼吸,缓缓蹲下身,躲到身后的大树后面。心脏砰砰直跳,冷汗顺着后颈往下淌。
对方早就料到警方会提前勘察地形,甚至已经布下了反侦察的眼线。
她掏出手机,给陆队发了一条加密信息:钢厂内有埋伏,反侦察能力极强,外围部署需重新规划。
信息发出的瞬间,厂房窗户上的那点反光,消失了。
山坡下的荒草里,一道黑影缓缓站起身,扯了扯脸上的口罩,露出一双阴鸷的眼睛。他掏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鱼儿上钩了,网已经备好。
夜色更深了,乌云遮住了月亮,整个城西的天空,都被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笼罩着。
距离子时,还有八个小时。
一场无声的较量,已经悄然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