瓢泼大雨砸在车窗上,噼啪作响,模糊了窗外的霓虹灯火。黑色越野车在湿滑的柏油路上疾驰,轮胎碾过积水的路面,溅起两道半人高的水幕。
陆队握着方向盘的手骨节泛白,目光死死盯着后视镜里那辆紧追不舍的黑色轿车,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副驾驶座上的陈曼紧紧抓着扶手,怀里抱着一个密封的证物箱,箱身的金属锁扣在昏暗的车厢里闪着冷光。
“他们咬得很紧。”陈曼的声音被雨声和发动机的轰鸣盖过几分,她转头看向陆队,眼底闪过一丝焦急,“后备箱里的备用轮胎被扎了,要是被他们逼停,我们今天都得栽在这儿。”
陆队没说话,脚下猛地踩下油门,越野车的引擎发出一阵嘶吼,车速陡然飙升。他瞥了一眼仪表盘,指针已经逼近了警戒线,可后视镜里的轿车依旧像块甩不掉的膏药,距离非但没拉开,反而更近了些。
“是冲着证物箱来的。”陆队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箱子里的那半枚指纹,是扳倒老鬼的关键。他们肯定是收到了风声,才会在半路上截杀我们。”
陈曼的心猛地一沉。那半枚指纹,是他们蹲守了三天三夜,才从废弃工厂的横梁上提取到的。老鬼在道上横行多年,手段狠辣,做事滴水不漏,这半枚指纹,是唯一能将他和连环走私案挂钩的铁证。
“前面是立交桥下的岔路口!”陈曼突然指着前方,声音里透出一丝急切,“左转是老城区的窄巷,路窄弯多,他们的轿车体型大,肯定跟不上!”
陆队的目光一凛,没有丝毫犹豫,猛地转动方向盘。越野车在湿滑的路面上划出一道惊险的弧线,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堪堪擦过一辆货车的车尾,冲进了旁边的窄巷。
巷子两侧是破旧的居民楼,墙皮斑驳脱落,露出里面的红砖。路灯昏黄的光线透过雨幕,在坑洼的路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越野车在巷子里左拐右拐,车身不时擦过墙壁,发出沉闷的剐蹭声。
陈曼回头看了一眼,那辆黑色轿车果然在巷口迟疑了片刻,才硬着头皮跟了进来。可刚拐过一个弯,就因为车身太宽,卡在了两辆停在路边的三轮车中间,只能无奈地鸣笛,却动弹不得。
“甩掉了!”陈曼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肩膀垮了下来,额角的冷汗混着雨水滑落。
陆队却没有放松警惕,他放慢车速,警惕地打量着四周。老城区的窄巷纵横交错,像个巨大的迷宫,安静得有些诡异。除了雨声,听不到半点人声,连路灯的光线都透着一股阴森的气息。
“不对劲。”陆队低声道,猛地踩下刹车。越野车停在一条死胡同的入口,前方是一堵斑驳的砖墙,墙根处堆着几个破旧的垃圾桶。
陈曼刚想问怎么了,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猛地回头,只见几个穿着黑色雨衣的男人从巷子两侧的阴影里钻了出来,手里握着明晃晃的钢管,脸上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双凶狠的眼睛。
“糟了,是圈套!”陈曼脸色煞白,伸手去摸腰间的配枪,却发现枪套空空如也——刚才在废弃工厂缠斗时,配枪不慎掉落了。
陆队也察觉到了不对,他迅速推开车门,将陈曼护在身后,目光锐利地扫过面前的几个男人:“老鬼的人?”
为首的男人冷笑一声,声音隔着口罩传出来,含糊不清:“陆队好眼力。识相的,就把证物箱交出来,我们还能留你们一条全尸。”
“做梦。”陆队的声音冷得像冰,他顺手从车后座抄起一根撬棍,紧紧握在手里,“想拿证物箱,先过我这关。”
男人眼中闪过一丝狠戾,扬了扬手:“给我上!”
几个穿雨衣的男人立刻扑了上来,钢管带着破风的声响,朝着陆队的头顶砸了下来。陆队侧身躲开,撬棍狠狠砸在其中一人的手腕上,那人痛呼一声,钢管哐当落地。
陈曼没有武器,只能紧紧抱着证物箱,靠在越野车的车门上,警惕地盯着周围的动静。她看到陆队的胳膊被钢管划开了一道口子,鲜血混着雨水流下来,染红了他的衣袖,心里焦急万分,却又帮不上什么忙。
就在这时,巷口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警笛声。
为首的男人脸色一变,回头看了一眼,骂了一声脏话:“该死,条子怎么会来这么快!”
陆队抓住机会,撬棍狠狠砸在他的膝盖上。男人惨叫一声,跪倒在地。其余几人见状,不敢恋战,纷纷丢下手里的钢管,朝着巷子的另一个出口逃窜而去。
警笛声越来越近,很快,几辆警车停在了巷口,刺眼的警灯将整条巷子照得如同白昼。几名警察快步跑了过来,看到地上的钢管和受伤的陆队,脸色一变:“陆队,你没事吧?”
陆队摆摆手,喘着粗气,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没事,快追,他们往……”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陈曼突然脸色苍白地蹲了下去,怀里的证物箱掉落在地,箱盖摔开,里面的证物袋滚了出来。
陆队的心猛地一沉,连忙走过去:“怎么了?”
陈曼颤抖着手指,指向证物袋里的那半枚指纹:“陆队,你看……”
陆队低头看去,瞳孔骤然收缩。
证物袋完好无损,可里面的那半枚指纹,却像是被什么东西腐蚀过一样,变得模糊不清,几乎辨认不出原本的纹路。
“这不可能!”陆队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证物袋是密封的,怎么会……”
他猛地抬头,看向刚才那些人逃窜的方向,又低头看向证物箱的锁扣。锁扣上,有一道极其细微的划痕,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撬过。
雨还在下,砸在证物袋上,发出细碎的声响。陆队看着那枚模糊的指纹,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蔓延到心底。
他们甩掉了追兵,却还是中了对方的计。
而那枚至关重要的指纹,就这么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被毁得一干二净。
巷子深处,一道黑影缩在阴影里,看着巷口的警车,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他缓缓掏出手机,按下了一个号码,声音低沉而阴冷:“老鬼,搞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