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莹从陈盼口中得知,方正不仅放跑了被蛊惑的偷袭者,还凭一己之力震慑了后续来犯的幸存者,气得当场摔了手里的水杯。
当天下午,她便驾着快艇再次冲上梁子岛码头,黑色皮衣在风中翻飞,腰间的双刀随着脚步轻轻晃动,发出细碎的金属碰撞声。
她径直走到营地中央,此时方正正坐在树荫下打坐,禅杖竖在身侧,杖头“降魔”二字泛着淡光。曹莹一脚踢开脚边的石子,对着方正喊道:“和尚,别装模作样打坐了!”她拔出一把短刀,刀光在阳光下闪得刺眼,“你那禅杖只会躲躲闪闪,靠嘴皮子劝人?敢不敢跟我真刀真枪比一场?”
她指着方正的禅杖,语气里满是不服气:“赢了我,以后我不拦你做任何事;输了,就乖乖收起你的禅杖,别再挡周老板的路!”围观的队员都捏了把汗,谁都知道曹莹的刀法快得离谱,生怕方正吃亏。
方正缓缓睁开眼,没有被曹莹的挑衅激怒,他慢慢起身,将禅杖握在手中,双手合十行了个佛礼:“阿弥陀佛,施主若想比试,贫僧应下便是。”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曹莹的双刀上,语气诚恳,“但有一个条件:点到为止,不伤人命。”
江永站在人群后,悄悄对着方正递了个眼神,示意他小心。方正却轻轻摇头——他从曹莹之前斩杀影丧尸、犹豫是否对偷袭者下手的细节里看出,她并非完全被净世军控制,心里还藏着一丝未泯的善念。这场比试,或许能让她看清“杀戮”与“守护”的区别,比单纯的对抗更有意义。
“别废话,开始吧!”曹莹显然没在意“不伤人命”的条件,双脚微微分开,摆出进攻姿势,双刀在手中转了个圈,刀光如银蛇般缠绕。
话音刚落,曹莹突然发难!她身体猛地向前一冲,速度快得留下残影,右手刀直刺方正心口,左手刀则横向劈向他的手腕,招式狠辣刁钻,完全没打算“点到为止”——在她看来,比武就是要分生死,所谓的“手下留情”不过是弱者的借口。
“小心!”黄军忍不住喊出声,手已经按在了步枪扳机上,【随机准星术】的淡蓝色十字瞬间锁定曹莹的肩膀,只要方正遇险,他就会立刻开枪阻拦。铁蛋也撸起袖子,手臂上的金刚甲开始闪烁,随时准备冲上去帮忙。
方正却依旧镇定,他没有后退,反而迎着刀光向前半步,眼神始终平静地盯着曹莹的动作,仿佛早已预判到她的招式。
就在右手刀快要碰到方正心口时,他突然将禅杖横向一挡——“铛!”一声脆响,短刀精准撞在禅杖的包铜杖身上,火星瞬间溅起。曹莹只觉一股巨大的力道顺着刀身传来,虎口一阵发麻,短刀险些脱手飞出,她踉跄着后退两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她惊讶地看着方正手中的禅杖——这根看似笨重的木头杖,竟像铜墙铁壁般坚固,刚才那一下,她几乎用了全力,却连一点痕迹都没在杖身上留下。
方正没有趁机进攻,只是将禅杖重新竖在身前,语气依旧温和:“施主,比试重在切磋,而非伤人。”他的禅杖看似防守,却将全身要害都护得严严实实,无论曹莹从哪个方向进攻,都能被杖身稳稳挡住。
曹莹不服气地咬了咬牙,重新调整节奏。这次她不再一味猛冲,而是将双刀舞得密不透风,时而劈砍,时而刺戳,专攻禅杖防御的间隙——她发现方正的禅杖虽稳,却因长度限制,在近距离灵活度上稍逊一筹,便想靠速度和身法突破防御。
刀锋贴着禅杖划过,发出“滋滋”的摩擦声,好几次都险些碰到方正的僧袍,看得围观众人都屏住了呼吸。可方正总能在关键时刻转动禅杖,或用杖头点戳曹莹的手腕,或用杖尾扫向她的脚踝,不主动进攻,却总能化险为夷,将她的攻势一一化解。
两人你来我往,刀光与禅杖的微光交织在一起,营地中央只剩下金属碰撞的脆响和脚步移动的“沙沙”声。江永渐渐放下心来——他看出来,方正并非被动防守,而是在故意引导曹莹,让她在进攻中暴露破绽,也让她明白“一味杀戮”的局限。
几十个回合过去,曹莹渐渐有些体力不支,呼吸也变得急促。她知道再这样耗下去,自己迟早会输,便决定冒险一搏。她故意卖了个破绽,假装右手刀力道不足,露出左侧空当。
方正果然下意识用禅杖去挡右手刀,就在这一瞬间,曹莹突然侧身,像泥鳅般从禅杖下钻过,左手刀闪电般架在了方正的脖子上——冰冷的刀刃贴着皮肤,能清晰感受到金属的寒意,只要她稍一用力,就能划破皮肤。
“我赢了!”曹莹喘着气,语气里带着几分得意,“你不敢杀我,也不敢下重手,这局我赢定了!”她看着围观众人紧张的表情,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觉得自己终于扳回一局。
黄军刚想上前,却被江永拦住——他从方正的眼神里看到了从容,知道事情还没结束。
就在曹莹得意地说话时,方正突然动了!他没有去掰脖子上的刀,反而将手中的禅杖向后一送,杖头精准地抵在了曹莹的胸口——杖头“降魔”二字的棱角刚好对着她的心脏位置,虽未用力,却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压力,只要方正轻轻向前推,曹莹就会失去平衡,甚至被顶倒在地。
曹莹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她能清晰感受到禅杖传来的力道,也明白自己此刻的处境——看似是她控制了方正,实则两人都在对方的“武器”威胁下,谁也没真正赢。
“你……”曹莹想说话,却发现自己竟有些底气不足。她原本以为方正只会“防守”和“劝人”,却没想到他在关键时刻如此果断,禅杖的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得可怕。
方正没有趁机施压,只是保持着姿势,声音依旧平静:“施主,你看,刀能架在贫僧脖子上,禅杖也能抵在你胸口——胜负本就不是靠‘伤人’来定的。”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曹莹握刀的手上,“我师父(圆通)说,刀本身没有对错,它能杀人,也能在尸群里保护弱小;禅杖能防御,也能在关键时刻震慑恶徒——关键看握武器的人,心里想的是‘杀’,还是‘护’。”
他轻轻叹了口气:“你刀法很好,比很多在末世里挣扎的人都强,却用来帮净世军做恶,帮他们用谎言欺骗幸存者、用毒剂伤害无辜——你不觉得可惜吗?”
这番话轻轻落在曹莹耳中,像一颗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让她握刀的手微微颤抖。
曹莹看着抵在胸口的禅杖,又看了看方正平静却真诚的眼神,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些画面——她想起自己刚逃离净世军基地时,曾用双刀保护过一个被丧尸追赶的小女孩;想起自己最初拿起刀的目的,是为了活下去,而非成为别人的“杀人工具”。
握刀的手渐渐松了力气,刀刃慢慢从方正的脖子上移开,冰冷的触感消失,只剩下一丝若有若无的愧疚。她别过头,不敢再看方正的眼睛,语气也软了下来:“我……我只是按命令做事。”
“命令也分对错。”方正适时收回禅杖,重新竖在身侧,“如果命令是让你伤害无辜,是让你助纣为虐,那这样的命令,不遵也罢。”
围观的众人都安静下来,没人说话,却都从曹莹的犹豫里,看到了一丝“动摇”的可能。
曹莹沉默了几秒,突然收刀回鞘,转身朝着快艇的方向走。走到码头边时,她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方正,语气里带着一丝复杂:“这次不算,下次我一定会赢你。”说完,她跳上快艇,马达声响起,很快消失在湖面尽头。
方正看着她的背影,轻轻转动禅杖,杖头“降魔”二字的微光闪烁了几下,像是在回应他的心意。江永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在她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
“是她自己心里本就有。”方正微笑着说,“贫僧只是帮她轻轻拨了一下。”
这场双刀与禅杖的比试,没有真正的胜负,却在曹莹心里种下了“动摇”的种子,也让梁子岛众人看到——在残酷的末世里,除了杀戮和对抗,“以理服人”“以善唤善”,或许也是一条能走通的路。
而这颗种子,或许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开出意想不到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