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正是请安的日子,后院的众人早早就来了,她们听说了苗侧福晋母家之事,一个个都打算看戏。
苗侧福晋苍白着一张脸被身侧的丫鬟搀扶着来到蘅芜院入座。
苗侧福晋刚坐下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都落在前方的苗侧福晋身上。
原本想要出口讽刺的李静言看着苗侧福晋单薄的身躯,走一步咳三声的样子吓得不敢出声了,生怕她一出声苗侧福晋直接噶过去,那岂不是她的罪过。
一时间气氛有些诡异,后堂眼看好戏看不成了,宜修掀开帘子从后堂走了过来。
苗侧福晋等人连忙行礼:“参见福晋。”
宜修身穿杏黄色绣着牡丹图案的衣裳坐在上首:“都起来吧!”
众人全部起身,只有苗侧福晋竟然在丫鬟的搀扶下才能起身。
宜修皱了皱眉头:“苗侧福晋你怎么了,身子怎么就虚成这样了,本宫知道你母家出了事,正伤心着呢!可再怎么着也得顾着自己的身子呀!剪秋,本宫记得本宫那库房里有人参,回头给苗侧福晋送过去。”
苗侧福晋面上带着一副假笑:“多谢福晋关怀,妾身的身子妾身自己知道,不劳烦福晋了。”
宜修眯了眯眼,也懒得用热脸去贴冷屁股:“快坐下吧!”
苗侧福晋坐下后身子摇晃一下,轻咳一声。
齐月宾在一侧看着双目低垂,明显察觉出苗侧福晋身上的异样,抬眼又看向面色紧锁的宜修,勾了勾嘴角,内心直呼宜修是个蠢货,一个家世不行的人又不得王爷宠爱的人占据侧福晋的位置是多好的一件事,眼下苗侧福晋病了,也不怕苗侧福晋真出些什么事,让侧福晋之位空出来。
宜修笑着目光移到李静言身上:“三阿哥近来怎么样?”
一见宜修提到自己的三阿哥,李静言立马笑开颜了:“多谢福晋挂念,三阿哥身量又长了,还重了许多,妾身都快要抱不动了。”
宜修哽住,原本是想给李静言上上眼药,谁想这个蠢货还把自己关心三阿哥的话给当真了,有弘晖在她没事去关心弘时做什么。
宜修端起茶喝了一口对着众人道:“王爷子嗣稀少,膝下也只有大阿哥和三阿哥,众位妹妹的开枝散叶才是,子嗣充足才是兴旺鼎盛的景象,妹妹们年轻,在子嗣上还得加把劲才是。”
后院众人急忙称:“是”
片刻后,苗侧福晋坐下还没一会,感觉身子实在是撑不住了,便开口:“妾身的身子实在乏累,妾身就先告退了。”
一听苗侧福晋的话,宜修也懒得看到她们了:“既然如此你们都退下吧!”
说完便率先站起身来,被剪秋扶着进入后堂。
蘅芜院中的众人全部散去,苗侧福晋被丫鬟搀扶着脚下虚浮回到自己院中。
这些日子苗侧福晋的身子愈发沉了,起初还能强撑着在床上坐一会,对着铜镜中的憔悴的面容叹气,也只是感叹自己并不靠脸蛋吃饭。
深夜,苗侧福晋突然感觉周身的骨头都像散架似的,一丝力气也使不上,一直到早晨,连水米都未进,只觉得天旋地转,眼皮重的像是挂了铅块,再也没能从软枕上抬起来的力气。
屋内静悄悄的,只有苗侧福晋微弱的呼吸声,窗外天光亮了又暗。
耳边传来贴身丫鬟的哭声:“主子,你可要撑着些,奴婢去叫府医过来。”
苗侧福晋虚弱的勾起了一抹微笑,声音低弱:“别...别废力气了...兰儿你没发觉,自从去蘅芜院为....父亲母亲求情...我这身子就开始病了,我自己的身子骨自己知道...想来是有人不想让我活下去了,不过也好这里一切都很肮脏...还是我苗家最是干净。”
兰儿的眼泪一滴滴掉落,红着眼咬着牙道:“是谁,到底是谁下的手。”
苗侧福晋并未回答兰儿的话,目光移到送来的安神汤上,自从上次从蘅芜院回来,便一直夜不能寐,便找府医开了一副安神汤,之前不是没喝过安神汤,这次的安神汤多了一股酸涩味,等知道自己中招后已经晚了。
兰儿顺着苗侧福晋的视线看了过去,在看到桌上的安神汤后,整个人的脑袋“轰”的一声直接炸开。
兰儿呆愣愣道:“是,是安神汤?”
前些日子苗侧福晋夜不能寐,是她主动找来府医开的安神汤,也是她亲自劝苗侧福晋喝下这安神汤,原来她是杀害苗侧福晋的凶手。
想到这兰儿后退两步,连忙摇头:“不,不是这样的,不是...”
正想着兰儿的脑袋里突然闪过一丝亮光,能在府医手中动手的也只有王爷、福晋、李侧福晋,李侧福晋没有那个脑子,也就是说在福晋和王爷两人之间。
眼看着兰儿像是想到了什么,苗侧福晋勾了勾嘴唇暗道:“王爷,福晋这是我给你们二位留下的礼物,你们一定要好好收着。”
“咳咳...兰儿”苗侧福晋虚弱的抬起胳膊。
兰儿上前两步握住苗侧福晋的手:“苗侧福晋。”
苗侧福晋摇了摇头:“兰儿叫我小姐,这地方太肮脏了,去把我在家里时穿的衣裳找出来,我要干干净净的走。”
“小..小姐呜呜...”
苗侧福晋拿着帕子轻轻擦了擦兰儿的眼泪微笑道:“哭什么,兰儿我走了之后,我那嫁妆一部分全部换成银钱托人给我父亲母亲,剩下的一部分我已经给你留了出来,原本是想着留给你出嫁的时候作为你的嫁妆风风光光的出嫁,眼下就提前交给你了。”
说着苗侧福晋的声音越发低沉:“兰儿我想吃母亲给我做的定胜糕了。”
兰儿擦了擦泪水脸上一喜,觉得自己小姐能吃下东西必然是要好转了:“小姐,奴婢这就去做。”
眼看着兰儿走了出去,苗侧福晋的双眼越发沉重,王府中的规矩礼仪、明争暗斗实在是压的她喘不过来气,即使她不害人却要每日担心被人害了去,眼下她终于可以好好放松放松了。
苗侧福晋双眼缓缓闭上恍惚间看到了一脸慈爱的母亲,威严的母亲,自己院落中那棵老杨树,以及带着自己在庄子里疯玩的哥哥们。
“兰儿,对不起终究是我算计了你,以你的脾气性格,知道此事后必不可能罢休,虽说不知道你会用何种方式来为我报仇,想来总能为他们添点烦恼,兰儿去到阴曹地府,我再为你谢恩!”